陨星山脉,深处。
苍穹如墨,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连绵起伏的山脊,仿佛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这片荒芜之地的咽喉。稀疏的植被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褐色,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骸骨,散落在陡峭的坡谷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腐朽气息,那是地底魔脉偶尔泄露出的污浊魔气与万年沉积的枯枝烂叶混合的味道,令人闻之胸臆烦闷。
幽冥血河车悬浮在半空,庞大的车身由无数惨白的骸骨拼接而成,关节处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血光,仿佛一条条蠕动的血管。车辕上雕刻着狰狞的恶鬼图腾,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的鬼火。血河车周遭,浓郁的血煞之气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力场,将本就稀薄的天光进一步吞噬,使得这片区域更显阴森可怖。
幽泉与骨煞,这两位幽冥殿的副殿主,此刻正立于血河车之首。他们的脸色,比这落星山脉最深沉的阴影还要难看。
幽泉整个人笼罩在一件不断流动的阴影斗篷之下,面目模糊不清,只有两点冰冷的幽光在阴影深处闪烁,那是他的眼睛,充满了算计与阴鸷。他的气息与周围的阴暗环境几乎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却又带着致命的寒意。
骨煞则截然不同。他身形高大魁梧,近乎三米,全身覆盖着由无数生灵颅骨和粗大骨节熔炼而成的惨白骨甲,骨甲缝隙间蒸腾着肉眼可见的黑色煞气。他的头颅更像是一个完整的恶魔颅骨,眼窝深处跳跃着暴戾的血色火焰。此刻,他巨大的骨爪紧紧攥着血河车冰冷的栏杆,坚硬的骸骨材质在他恐怖的握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混账!该死!这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究竟躲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骨煞的咆哮声如同惊雷,在山谷间回荡,震得一些松动的石块簌簌滚落。他周身骨甲剧烈摩擦,发出金铁交击般的刺耳声响,沸腾的煞气将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冥骨师弟的仇,还有我幽冥殿丢失的颜面,必须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若是让老子抓到,定要将他们的魂魄抽出来,点成天灯,永世灼烧!”
幽泉阴影下的面孔微微波动,声音像是从九幽冰窟中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冷静,骨煞。愤怒只会蒙蔽你的感知。我们已经用虚空之眼和血河车的追踪秘法反复扫过这片区域三遍,几乎掘地三尺,却连一丝有效的空间波动或能量残留都未能捕捉到。这绝非寻常的隐匿手段所能解释。”
他抬起一只若隐若现的手,指向下方错综复杂的山谷:“你看这些痕迹,看似指向不同方向,但仔细分辨,能量残留都过于均匀和刻意,就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迷魂阵。星渊这些人,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狡猾。他们或许早已不在山脉之中,留下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的诱饵。”
骨煞焦躁地踱步,沉重的脚步踏在血河车甲板上,发出咚咚闷响:“不在山脉?那能去哪里?难道他们还能凭空飞了不成?冥骨师弟的尸身至关重要,殿主严令必须夺回!他身上炼化的‘虚空之眼’还可以剥离出来,对我殿还有大用,若是就此放弃,你我如何向殿主交代?”
就在两人心绪不宁,疑窦丛生之际——
咻!
一道极其尖锐、带着浓郁血腥气的传讯血光,如同濒死者的哀嚎,撕裂长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径直射向幽泉。血光之中,蕴含着一丝毁灭与混乱的意志,显然是使用了某种极其紧急的通讯秘法。
幽泉阴影一震,伸手精准地抓住了那道血光。血光在他掌心炸开,化作一片扭曲的光幕,无数细密的血色符文如同蝌蚪般游动,涌入他的神识。
下一刻,幽泉周身原本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气息骤然失控般爆发开来!浓郁的阴影如同沸腾的黑水般翻滚扩散,瞬间将血河车上方的小片天空都染成了墨色。一股冰冷、粘稠、足以让灵魂冻结的恐怖杀意,如同实质的海啸,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席卷!
“幽泉?何事?!”骨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后退半步,骨甲下的血色火焰剧烈跳动。他从未见过幽泉如此失态,即便是当初冥骨陨落的消息传来时,幽泉也保持了相当的冷静。
“流云城!是流云城那帮伪君子!还有天行宗的杂碎!”幽泉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平日的阴冷诡谲,变得尖利刺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我们中计了!彻头彻尾的调虎离山之计!玄玑那个老不死的,亲自带队,联合凌绝麾下的曙天盟,趁我等被星渊引开,主力远离之际,突袭了我们在西北方向的阴魂谷、白骨岭、黑水潭、蚀骨洞、焚心崖五处核心据点!”
他每报出一个名字,骨煞眼中的血色就浓郁一分,这些都是幽冥殿经营多年,囤积了大量资源、关押着重要囚犯、或是布置了关键魔阵的战略要地!
“黑炎要塞……也丢了!”幽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心痛,“留守弟子……几乎全军覆没!两位大乘境初期和几位合体境的执事长老力战而亡!囤积了数十年的血晶、魂玉、魔矿,还有那批刚刚捕获准备用于血祭的三千生魂……全部被劫掠一空!损失……无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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