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世礼站在书桌前,俊朗的面容笼罩着深深的疲倦与忧虑。他手中捧着一本边缘泛黄、纸质脆弱的硬壳笔记本,封面上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蓝田号航行日志副本”。
“……公元二零零三年,七月二十七日,晴,午后转强对流天气……” “……目标海域(坐标:南纬XX度XX分,西经XXX度XX分)下方电磁异常强烈,声呐探测到巨大未知结构体轮廓……” “……船长封擎渊下令释放‘海龙III型’深潜器……” “……深海摄像机传回断断续续画面…巨大蓝色晶体矿脉…前所未见…能量读数爆表…” “……深潜器收回…带回样本…编号‘星辰’…船长封擎渊下令最高级别封存,全体船员签署一级保密协议……” “……七月二十九日…返航途中…遭遇不明规模极端风暴…通讯中断…信号丢失…”
温世礼的声音低沉而干涩,艰难地念着那些早已模糊却字字千钧的记录。当他念到“船长封擎渊”这个名字时,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奶奶。温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稳的节奏,只是浑浊的老眼中,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一闪而逝——有深切的惋惜,有沉重的负疚,甚至有一丝…恐惧?
“奶奶…”温世礼合上日志,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与迷茫,“‘蓝田号’的沉没…真的只是意外吗?那位封船长…还有那些船员…他们…” 他无法问出口的是,温家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三叔温怀仁的“海神号”爆炸…是否也是这桩二十年前旧事引来的索命诅咒?
温老夫人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古井般深沉,静静地看着自己最寄予厚望的长孙。良久,一声悠长的叹息,如同从岁月深渊中传来:“世礼啊…这世上有太多秘密,深埋在海底的淤泥里,比沉船本身更沉重。知道的越多,背负的枷锁越重,离漩涡的中心就越近。”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太师椅的梨花木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温家这艘船,看似风光,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稍有不慎,便是倾覆之祸,万劫不复。” 她的话语带着浓重的宿命感,更像是一种无奈的警告,而非答案。
“可是奶奶!”温世礼不甘地向前一步,眼中燃烧着追寻真相的火焰,“如果真相关乎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关乎温家未来的安危,我们怎能继续装聋作哑?李家姐妹被卷入其中,封云霆…他姓封啊!他和那位封船长…”
“够了!”温老夫人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断了温世礼的话。她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情绪也剧烈波动起来,“封家…李家…都不是温家现在能招惹的!更别提那藏在深海里的鬼蜮魍魉!”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恢复了几分平静,却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世里,你是温家未来的掌舵人,现在最需要的是稳住局面,安抚人心,找出内部可能存在的蛀虫!而不是深究那些可能把整个家族拖入深渊的陈年旧事!”
她疲惫地挥了挥手:“去吧。去‘涅盘’工作室。李家那个小姑娘…美玲,是个好孩子。温家欠她们一个解释,也…需要一份善意。” 这几乎是默许了他去寻找一个可能的盟友。
温世礼看着奶奶眼中那份深切的疲惫和几乎化为实质的忧虑,心头如同压上了万斤巨石。他明白了奶奶的顾虑,也感受到了那份沉重的无奈。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最终只能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满腹的疑云与沉甸甸的责任,退出了这间弥漫着窒息气息的书房。
“涅盘”工作室的灯光依旧温暖,流淌着松节油与木料的清香。
风暴般的泪水终于渐渐平息。封云霆依旧紧紧抱着李香林,双臂的力道却不再带着那种毁灭性的绝望,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贪婪的留恋与汲取。他将下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李香林安静地偎依在他怀中,脸颊感受着他胸腔逐渐平稳却依旧有力的心跳。肩头的湿润微凉让她心尖阵阵发疼,她没有动,任由他这样抱着,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与温暖都传递给他。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灵魂风暴,那无声的拥抱与泪水,已在两人之间建立了某种超越言语的、刻骨铭心的连接。
封云霆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依旧泛着血丝,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那沉静之下,是经历剧痛洗礼后更加坚硬的冰层,冰层深处,则是汹涌着更为深沉、更为决绝的复仇火焰。他粗糙的指腹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态,轻轻拂过李香林肩头那被泪水濡湿的布料,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重。
“封擎渊…”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磨砺,“是我的父亲。”
李香林的心猛地一沉,虽然早有猜测,但听他亲口承认,那份冲击依旧巨大无比。她抬起清澈的眼眸,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无声地传递着支持与信任:“蓝田号的沉没…不是意外。深海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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