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糯米粉如同烟雾般弥漫开来！ “咳咳咳！朱大常！你搞什么鬼！”冲进来的官兵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
“哎哟军爷恕罪！恕罪！这破瓮年久失修，底子漏了！看这陈年老灰呛的！”朱大常一边咳嗽，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胡乱扇着，肥胖的身体“不小心”撞翻了旁边几个米袋，顿时更多米粒粉尘扬起，小小的米仓一片狼藉混乱，彻底掩盖了瓮底那细微的缝隙和机关痕迹。 “够了！晦气！”为首的军官捂着口鼻，厌恶地挥挥手，草草扫了几眼堆积的米袋，便骂骂咧咧地带人退了出去。 朱大常拍着胸脯，望着官兵离去的背影，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意地搓着手：“嘿嘿，道爷我的糯米粉，可比老毒物的毒烟好用多了！” 片刻后，济世堂后门被轻轻敲响三短一长。乔装成病弱村姑的青鸾闪身进来，迅速将朱大常米铺的发现告知林惊澜和柳如絮。 “地道指向何处尚未可知，但必是关键所在！”柳如絮低语，凤眸在易容下依旧锐利，“两条线索同指朱记米铺后院，绝非偶然！陈掌柜和朱大常的师叔…” “俺去寻朱掌柜借点陈米熬粥。”林惊澜沙哑着对前堂喊了一声，佝偻着身子，在陈掌柜浑浊目光的注视下，慢慢挪向后门。 朱记米铺后院，狼藉已被简单收拾。朱大常指着那口大瓮，压低声音，得意中带着后怕：“林小哥，柳仙子，瞧见没？道爷我发现的！可惜口子太小，得瘦子才能钻！里面啥光景，道爷我这身神膘…嘿嘿，无缘得见啊！” 林惊澜凝视着瓮底那道缝隙，混合着米香和铁锈的陈腐气息钻入鼻腔。他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碎玉指力，轻轻探入缝隙边缘摸索。缝隙内壁触手冰凉坚硬，似为金属铸造，布满凹凸纹路，绝非天然形成。他凝神感应片刻，收回手指，沉声道：“内有金属机构，下方空间不小，应非死路。只是入口狭窄，强行破开会触动机关。” “地道…铁锈…米香…”柳如絮黛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瓮口边缘划过，“如此隐秘通道，绝非寻常逃生密道。倒像是…”她与林惊澜目光一碰，两人心头同时闪过一个念头——“甲三库”的某种外围暗道？或是连接孝陵地宫某处隐秘节点的路径？ “掌柜的！掌柜的在吗？”前铺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粗嘎声音，带着不耐烦，“顺天府征粮！摊派下来了！急等着过数！快出来画押！” 是王小旗！竟又去而复返！ “哎哟！王大人！小的在！在！”朱大常脸色一变，急忙应声，对着林林惊澜三人使了个“躲好”的眼色，匆匆跑向前铺。 后院只剩下林柳二人和青鸾。前铺传来朱大常夸张的诉苦声和王小旗不耐的呵斥。 “速离此地！”柳如絮当机立断。官兵频繁盘查，此地已成险境。三人借着米袋堆的掩护，迅速从后门退出，转回济世堂。 济世堂柜台内，陈掌柜依旧像个木头人般站着。林惊澜佝偻着走到他面前，取出一包刚配好的草药，沙哑道：“掌柜的，您的药…当归、黄芪、老参须…”他报着药名，手指却沾了点柜台上的药灰，在柜面隐蔽角落，飞快地画了三道短横，又在下方轻轻点了一点，形成一个微小的箭簇状标记！ 陈掌柜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三道短横和那一点，枯槁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惊澜易容下那双深邃的眼睛，浑浊的老眼深处，再次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激动与难以置信！ 他喉头剧烈地滚动着，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发出声音。他颤抖着手，同样沾了点药灰，在柜面那三道短横和一点的上方，慢慢地、极其吃力地画了一个扭曲的半圆，如同一个缺月，又似一个叩首的人形。 随即，他猛地抓起林惊澜递过来的药包，死死攥在手里，仿佛那是救命稻草。他不再看林惊澜，再次望向门外，眼神空洞，只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模糊得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龙…蟠…负…月…” 龙蟠负月！林惊澜心脏狂跳！玄苦师叔临终所指的“九龙壁”，难道就是“龙蟠”？这“负月”，又是何意？ 朱大常应付完粮官，溜回后院，胖脸带着庆幸：“总算打发走了！这帮丘八，鼻子比狗还灵…”他看到林柳二人凝重的神色，小眼睛一转，“有新发现？” 林惊澜将陈掌柜的隐语和手势低声告知。 “龙蟠负月？”朱大常摸着肥厚的下巴，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金陵城带‘龙’字的地方多了去了，龙江驿、乌龙潭…可配上‘负月’…负月…背着月亮？”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又难以置信的夸张表情：“我的无量天尊！不会是…孝陵神功圣德碑亭顶上的那个玩意儿吧？” “说清楚！”柳如絮冷声道。 “孝陵方城明楼前面，不是有个重檐歇山顶的碑亭吗？亭子顶上的正脊，蹲着一排琉璃烧制的脊兽，领头的那个最大的，就是鸱吻！可那鸱吻背上，是不是还驮着个小点儿的、像宝瓶又像盘子的东西？”朱大常比划着，“道爷我当年…咳，路过的时候远远瞧过！那玩意儿灰扑扑的，跟个托座似的，可不就像背着个小月亮盘子？这不就是‘蟠龙负月’？！” 鸱吻背上的附件！龙吻睛的基座？！ 林惊澜和柳如絮心神俱震！玄苦师叔以命守护的线索，陈掌柜冒死传递的隐语，竟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孝陵明楼碑亭的鸱吻！那里，正是“龙吻睛”镶嵌之处！ 难道开启“浑天仪”、窃取“神机图”的最后关键，就藏在“龙蟠负月”的结构之中？ “老陈头那手势…”朱大常学着陈掌柜画的那个扭曲的半圆和叩首人形，“缺月…跪拜…嘶！他是不是在说…那地方下面…有东西？得跪下才能看见？或者…需要某种叩拜之礼才能开启？” 重重迷雾，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微小却至关重要的缝隙！然而，济世堂前门外，王小旗粗嘎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更大的不耐烦：
“老陈头！磨蹭什么呢！上头急令！所有人即刻返回坊内！全城大索！搜捕建文余孽和少林妖僧！再不开门，老子踹了！” 沉重的砸门声砰砰作响！杀机已至门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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