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身影,焦尾琴的琴弦开始震颤,琴身上的纹路渗出更多的金色血液。他想起百年前林夏消失的星夜,她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粒融入星辰,每个光粒都在对他说 “活下去”;想起琴叶树上那些鲜活的名字,他们曾在镇魂阁前举杯,约定战后要一起去看东海的日出;想起孩子们仰望星空时明亮的眼睛,他们指着最亮的那颗星问 “那是谁”,他告诉他们 “那是守护我们的人”。“林夏,这次换我守着他们。”
金色的琴音突然变得悲怆,如同无数人的呜咽交织在一起。谢无妄的白衣在音波中猎猎作响,衣料下的旧伤同时裂开,流出淡金色的血液,这些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流入琴弦,每根弦都开始渗血,发出细微的嗡鸣。琴音与地脉漩涡产生共鸣,暗金色的锁链在音波中寸寸断裂,锁链上的头骨纷纷炸开,露出里面细小的光粒 —— 那是被囚禁的修士残识。“以我残躯为弦,以魂魄为音 ——” 谢无妄的身体突然化作光粒,融入焦尾琴的琴身,琴身上的焦痕开始发光,与百年前林夏留下的光粒遥相呼应,“这曲《镇魂引》,送你归墟!”
焦尾琴悬浮在空中自动弹奏,琴弦上流淌着谢无妄的圣族精血,琴音穿透魔斧的斧刃,钻进魔尊残识的核心。暗金色的裂缝开始收缩,裂缝中传出魔尊痛苦的嘶吼,他的虚影在琴音中寸寸消散,化作无数黑色的蝴蝶,被琴音烧成灰烬。巨蟾的残骸在音波中化作飞灰,那些被吞噬的修士残魂从灰烬中飞出,在琴音的引导下,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琴叶树,树叶上的名字重新变得清晰,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焦尾琴从空中坠落,琴身上的七根弦断了六根,只剩下最粗的那根还在微微颤动,弦上沾着的圣族精血,在阳光下凝成林夏的虚影轮廓,她正伸出手,像是要触摸琴身。赤水姑娘的后人颤抖着捡起焦尾琴,指腹抚过琴身背面,发现那里多了一行新的刻字:“弦断有谁听?” 字迹的边缘还在微微发光,像是刚刻上去的。
她抬头望向天空,暗金色的裂缝已经闭合,闭合处留下一道淡金色的光痕,如同琴弦横亘在天际。镇魂阁的飞檐上,一只金色的鸟雀正梳理着被血染红的尾羽,它的喙间叼着半片焦尾琴的碎片;另一只五彩斑斓的鸟雀落在它的肩头,用喙轻轻啄去它羽翼上的灰尘,这只鸟雀的尾羽上,还沾着灵泉的水珠。
老掌门消失的地方,长出了一株新的琴叶幼苗,幼苗的两片叶子上同时刻着两个名字,左边是 “静玄”,右边是 “蜀山”,叶片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像是刚哭过的痕迹。紫晶族尸堆塌陷处,地脉漩涡中涌出清澈的灵泉水,泉水顺着地势流淌,浇灌着幼苗的根系,水流过的地方,钻出细小的蛛丝,将幼苗轻轻缠绕,像是在守护它成长。赤水姑娘的后人将断裂的琴弦埋在幼苗下,琴弦接触到土壤的瞬间,发出细微的琴音,她仿佛听见焦尾琴的余音在说:“我们,一直都在。”
三年后,新的琴叶树长成参天大树,树干上缠绕着灵泉的活水,树枝间挂着紫晶族的蛛丝,叶片在风中发出悦耳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弹奏无声的琴曲。树下多了一座无字石碑,石碑上刻满了细小的手印,那是每年来此凭吊的孩子们留下的。往来的修士不再弹奏《镇魂引》,而是改奏《新生谣》,琴声里没有了悲怆,只有地脉流淌的轻响,和灵泉叮咚的欢鸣。
有个瞎眼的老乞丐总在树下拉琴,他的琴弦是用焦尾琴的断弦做的,琴弓上缠着灵泉的活水凝结的冰丝。每当有孩童来此求学,他便会停下演奏,用枯瘦的手指抚摸琴身:“这琴啊,有两个故事。一个讲的是勇气,一个讲的是守护。” 孩童们好奇地追问,他便会指着天空:“那是两个守护我们的人,一个化作了琴音,一个变成了星光。”
孩童们抬头时,总能看见两颗紧紧相依的星辰,在琴叶树的枝叶间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轻声应和:“我们,一直都在。”
那瞎眼老乞丐的琴弦突然震颤,断弦接榫处渗出淡金色的粉末,落在地上便长出细小的琴叶幼苗。他枯瘦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新生谣》的旋律里突然多了段陌生的调子,像是有人在远处用骨笛应和。
“是地脉在唱歌呢。” 老乞丐的嘴角泛起笑意,浑浊的眼球转向琴叶树的方向。树干上缠绕的灵泉水突然泛起涟漪,在阳光下折射出七道彩虹,每道彩虹的尽头都蹲着只巴掌大的蟾蜍,它们背上的眼睛不再狰狞,正随着琴声眨动。
最小的那个孩童突然指着树根:“爷爷你看!石碑在发光!” 无字石碑上的小手印正逐个亮起,每个手印里都钻出条透明的丝线,丝线在空中织成半透明的网,网眼处浮动着模糊的人影 —— 有白衣修士在弹琴,有绿裙女子在舀水,有僧尼在闭目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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