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大师沉默片刻,殿内檀香缭绕,梵音低徊,却压不住那股弥漫的肃杀之气。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悲天悯人的沉重:“黎施主一门遭劫,实乃武林浩劫,苍生之痛。我佛慈悲,亦有金刚怒目。此事,少林不能坐视。”
他目光扫过殿内几位老僧,沉声道:“圆觉师弟,烦你持我法帖,即刻前往武当,将此事告之冲虚道长。圆通师弟,你持帖往峨眉,知会静玄师太。此二派与沧澜素来交好,且为武林柱石,当知此劫非同小可。”
“谨遵法旨!”两位被点名的老僧合十躬身。
“至于慧明师侄,”了空大师目光落在慧明身上,带着一丝期许与凝重,“你伤势初愈,仇火攻心,不宜轻动。殷破岳既敢勾结外寇,行此灭绝之事,必有倚仗,此刻行踪必然诡秘。你且留在寺中,一则养伤,二则…暗中查访黎童下落。那孩子,是黎家唯一的血脉,更是此案的关键人证!务必要找到他!”
慧明眼中闪过不甘,但面对首座师伯不容置疑的目光,终是将满腹的杀意与急切强行压下,重重叩首:“弟子…遵命!定当寻回黎家遗孤!”
了空大师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殿外翻滚的云海,深邃的眼眸中映照着金顶佛光,却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血雨腥风、波谲云诡的江湖深处。“山雨欲来风满楼…清军叩关,山河破碎,江湖亦难独善其身。这殷破岳…怕只是乱世中跳出的第一只恶鬼罢了。传令下去,即日起,山门加强戒备,凡有不明身份者靠近,一律仔细盘查!”
与此同时,幽燕之地,通往沧澜剑庐的荒僻山道上。
一队人马在暮色中疾驰。人数不多,约莫十余人,皆是一身劲装,风尘仆仆。为首两人,气度不凡。左侧一人年约四旬,面如冠玉,三绺长须飘洒胸前,身着月白长衫,腰悬一柄古朴长剑,正是武当掌门冲虚道长座下大弟子,“流云剑”柳随风。他眉头微蹙,神色凝重,不时望向北方阴沉的天空。
右侧一人则是一位中年女子,身着素雅青衫,面容姣好却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背负一柄连鞘长剑,剑柄上系着淡青色丝绦,乃是峨眉掌门静玄师太的得意弟子,“寒梅剑”林婉清。她眼神锐利如电,紧抿着嘴唇,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柳师兄,消息当真可靠?”林婉清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黎师兄他…当真…”
柳随风沉重地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错不了。圆觉大师持了空首座法帖亲至武当,言明沧澜剑派遭逢巨变,黎师兄夫妇…罹难,满门被屠!凶手…极可能是那殷破岳,勾结了关外金人!”
“殷破岳!这狼心狗肺之徒!”林婉清眼中寒光大盛,握住缰绳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当年师伯就看出此人心术不正,若非黎师兄念在同门之谊…早该清理门户!”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懊悔与刻骨的恨意。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柳随风长叹一声,眼中是深深的痛惜,“黎师兄一生磊落,竟落得如此下场…更可恨的是,勾结外寇,引狼入室!此獠不除,武林难安!师父命我等先行一步,务必查清真相,若有机会,擒杀殷破岳,为黎师兄报仇!”
“驾!”林婉清猛地一夹马腹,青骢马嘶鸣一声,加速向前冲去。柳随风紧随其后,身后十余骑也纷纷催马。蹄声如雷,踏碎山间暮色,卷起漫天尘土,目标直指那已成废墟的沧澜剑庐。
然而,就在他们转过一个山坳,前方道路陡然变窄,两侧山崖陡峭如削的险要之地时——
“咻咻咻——!”
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骤然撕裂了黄昏的寂静!数十点寒星如同索命的毒蝗,从两侧高耸的山崖密林之中暴射而出!劲风凌厉,角度刁钻至极,瞬间笼罩了下方疾驰的武当、峨眉一行人马!
“敌袭!小心暗器!”柳随风瞳孔骤缩,厉声示警!他反应极快,腰间长剑瞬间化作一道匹练般的流光,“锵啷”出鞘!手腕急抖,剑光瞬间在身前布下一片绵密的光幕!
“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柳随风剑法精妙,流云剑意施展开来,剑影如云似雾,飘忽不定,竟将射向他和身边几人的大部分暗器格挡开来!但仍有数枚漏网之鱼,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他身后的弟子!
“哼!”一声冰冷的清叱响起!林婉清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马背上飘起,素手在腰间一抹,一道清冷如寒月的光华骤然亮起!峨眉剑法,轻灵迅捷,剑走偏锋!她手腕连抖,剑光如同乍然绽放的点点寒梅,精准无比地点在几枚刁钻射来的暗器之上!
“叮!叮!叮!”
暗器或被磕飞,或被削断!林婉清身姿曼妙,剑随身走,如同风中摇曳的寒梅,清冷孤绝,瞬间护住了另一侧的数名弟子!
然而,袭击者显然蓄谋已久,暗器数量太多,角度太过刁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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