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京城城门的那一刻,念雪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白鹭玉佩。城楼的青砖上爬满青苔,檐角的神兽在暮色中沉默肃立,比她想象中更多了几分沉郁。赵衡的白马与她的踏雪并行,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 “嘚嘚” 的声响,混着街肆的喧嚣,竟让她生出些近乡情怯般的恍惚 —— 这不是她的故乡,却是他生长的地方。
“前面就是三王府。” 赵衡勒住缰绳,指向街东一座朱门大院,门楣上悬着 “和硕王府” 的匾额,铜环上的狮子衔环被摩挲得发亮,“先委屈你住几日,等我禀明陛下,再寻个妥当的住处。”
念雪点头,目光却被王府对面的茶楼吸引。二楼临窗的位置,一道人影正望着他们,玄色衣袍在风中微动,袖口绣着半朵墨莲 —— 是玄武卫的标记!她心头一紧,刚想提醒赵衡,那人却已转身消失在窗后。
“怎么了?” 赵衡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 念雪摇摇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京城不比边境,耳目众多,贸然声张怕是会打草惊蛇。她想起爹教的 “藏锋术”,《鬼谷子》有云 “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废”,此刻沉默或许是最好的应对。
三王府的管家早已候在门口,见了赵衡,忙不迭地躬身行礼,眼角的皱纹里堆着笑:“殿下可算回来了!太皇太后前儿还派人来问呢,说您再不回,宫里的赏就堆不下了。” 他的目光在念雪身上转了圈,带着几分探究,“这位是?”
“黎统领的女儿,暂住府中。” 赵衡淡淡道,没多解释,“收拾间清静的院子,离我的书房近些。”
管家应着 “是”,引着他们往后院走。穿过抄手游廊,绕过一方锦鲤池,来到座栽满腊梅的小院,院门挂着 “听雪轩” 的木牌,倒是合了念雪的名字。
“委屈姑娘了。” 赵衡推开房门,里面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窗台上还摆着盆新抽芽的兰草,“我这就进宫面圣,晚些回来陪你用饭。”
念雪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白色的衣袍在回廊尽头一闪,便消失在暮色里。她走到窗边,望着院中含苞的腊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悬着 —— 皇帝召他进宫,是福是祸?那位玉真国公主,此刻又在何处?
正怔忡间,院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端着托盘进来,怯生生地福了福:“姑娘,这是厨房刚炖的银耳羹,您尝尝。”
念雪接过汤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刚想道谢,却见小丫鬟的目光在她腰间的短匕上顿了顿,眼神闪烁。她心头一动,想起爹说的 “观人术”,这丫鬟看似慌张,手指却稳得很,虎口还有薄茧,绝不是寻常伺候人的丫头。
“这羹不错。” 念雪舀了一勺,故意洒了些在衣襟上,“哎呀,真是笨手笨脚的。” 她放下汤碗,对小丫鬟道,“劳烦你替我取件干净的衣裳来,就在衣柜最上面的匣子。”
小丫鬟应声而去,脚步却比来时快了些。念雪立刻走到桌前,将银耳羹倒进窗台下的花盆里。果然,盏茶功夫后,那株兰草的叶子便微微发蔫,显然是被下了药 —— 不是剧毒,却是能让人嗜睡的 “忘忧散”。
“看来这王府也不太平。” 念雪冷笑一声,将短匕藏进袖中。她倒要看看,是谁想动她。
不多时,小丫鬟取来衣裳,眼神躲闪:“姑娘,衣裳取来了。”
念雪接过衣裳,突然笑道:“多谢妹妹,只是我这衣裳料子特殊,得用温水洗才不褪色,你帮我打些水来吧。” 她特意加重了 “温水” 二字,目光落在小丫鬟的手腕上 —— 那里有圈极淡的勒痕,像是常年戴着手铐留下的。
小丫鬟的脸色微变,却还是应了声 “是”,转身出去了。念雪立刻跟了出去,借着回廊的阴影,悄悄跟在她身后。只见小丫鬟穿过月亮门,来到王府西侧的角门,对守门的侍卫低声说了几句,递过个小小的纸团。
侍卫接过纸团,刚要打开,念雪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手中的短匕抵住他的咽喉:“谁派你来的?”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正是蛙人营的 “突袭术”,专在敌人不备时出手。
侍卫和小丫鬟都吓了一跳,侍卫刚想呼救,念雪的短匕又进了半寸,冰冷的刀锋贴着他的皮肤:“再喊一声,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是…… 是礼部侍郎张大人……” 侍卫吓得魂不附体,“他说…… 让我们盯着姑娘的动静,若是发现莲心秘录,立刻报信……”
礼部侍郎张谦?念雪皱眉,这人是太皇太后的表侄,张迁的堂兄,果然是一伙的。她刚想再问,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忙拽着两人躲进旁边的假山后。
月光下,赵衡正陪着一位身着银甲的女子走来,正是玉真国的阿古拉公主。两人并肩而行,说着什么,阿古拉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引得赵衡也弯了嘴角。
“三殿下不必送了。” 阿古拉停下脚步,取下腰间的弯刀递给赵衡,“这柄‘雪狼刃’是我玉真国的宝物,赠予殿下,也算谢过昨日官道上的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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