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界的废墟在身后化作微不足道的一个灰点,最终湮灭于绝对虚无的背景中。夏尘立于归墟净土的光影庇护下,感受着新吸纳的色彩规则在净土底层缓缓沉淀、融合,为那片混沌带来更为灵动斑斓的演化可能。脑海中,那源自“系统”或曰自身根源道果映射出的信息流,如同星图般展开,标记着无数闪烁的坐标。
他的目光,越过无尽虚空,锁定了一个散发着冰冷、精确、充满刚性秩序波动的光点——【天工域】。与色界的“自由谐振”截然相反,那里传来的,是一种不容丝毫变通的“绝对逻辑”气息。
没有犹豫,心念动处,定义通路。周遭景象如水纹荡漾,再次稳定时,一股截然不同的“世界之感”扑面而来。
首先感受到的,是“声音”。并非色界那空灵的风铃自鸣,而是无数精密部件咬合运转的低沉嗡鸣,能量在管道中奔流的嘶嘶声,以及某种巨大机械周期性运转带来的、撼动虚空的沉重律动。
放眼望去,不见星辰,不见星云。只有无边无际、结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钢铁架构。巨大的齿轮缓缓旋转,其齿槽堪比山脉;纵横交错的能量管道如同发光的神经脉络,贯穿虚空;无数棱角分明的金属平台、堡垒、塔楼,以违反常理的角度拼接、堆叠,形成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钢铁丛林。光线在这里被严格规整,要么是能量管道泄露的冷蓝或惨白,要么是某些扫描装置射出的、不断巡弋的红色射线。
这里的法则,是“机械永生”与“绝对效率”。一切能量流转、物质组合,都必须遵循预设的、最优化的逻辑路径。任何冗余、任何感性、任何不确定性的“噪声”,都是不被允许的,会被系统第一时间标记、修正,甚至清除。
夏尘的到来,如同一滴拥有自我意识的清水,滴入了高温运转、严丝合缝的精密齿轮组中。
几乎在他身形凝实的瞬间,刺耳的、非生物性的警报声便响彻了这片空域!
“警报!侦测到未注册高维实体!能量频谱未知!逻辑结构无法解析!威胁等级:最高!执行净化协议!”
冰冷的、毫无情感起伏的合成音在虚空中回荡。下一刻,夏尘前方那巨大的、如同门户般的金属结构表面,瞬间探出数以万计的炮口,幽蓝的光芒开始汇聚。更远处,一些原本静止的金属平台变形、组合,化作成千上万具造型统一、闪烁着红光的战斗傀儡,如同蜂群般铺天盖地涌来。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多余,能量波动完全一致,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毁灭矩阵。
面对这机械的死亡洪流,夏尘依旧平静。他甚至有闲暇将神念稍微扩散,感知这片钢铁地狱更深层的情况。
在他的神念覆盖下,这天工域并非只有冰冷的机械。在那层层叠叠的钢铁架构深处,他“看”到了被圈禁的、作为“生物电池”或“逻辑辅件”的无数智慧生灵。他们种族各异,有的形似人族,有的则是硅基或能量形态,但无一例外,精神都处于压抑、麻木的状态,如同流水线上的零件,被抽取着精神力或运算力,维持着这庞大机械国度的运转。
他也“听”到了某些细微的、被严格屏蔽的“杂音”。
在一处负责维护巨大能量核心的平台上,一个头发花白、身上镶嵌着数根辅助运算导管的老者,手指在布满符文的操作板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一段被禁止的、充满不规则韵律的古老代码,眼神空洞中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缅怀。
在一座关押着“逻辑混乱个体”的金属囚笼深处,一个衣衫褴褛、眼神却异常清澈的年轻人,正用指尖的微光,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勾勒着一幅歪歪扭扭的、代表着“自由飞翔”的图案,尽管这行为会招致电击惩罚。
在一支巡逻的机械傀儡小队内部,某个负责底层指令解析的、几乎被同化的意识体,在扫描到夏尘那无法被逻辑解析的存在时,其核心运算单元竟然产生了一瞬间的、被称为“好奇”的冗余数据流,虽然立刻被系统自检程序抹除。
这些,都是这“绝对秩序”下的“错误代码”,是即将被“格式化”的“病毒”。但在夏尘眼中,这些微弱的、不甘沉寂的“心光”,比那庞大的机械军团,更值得关注。
此时,机械军团的攻击已然临身。万炮齐鸣,幽蓝的能量光束汇聚成毁灭的洪流,足以瞬间汽化星辰;而那万千战斗傀儡,则组成了严密的阵型,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它们手臂化作高频震荡的利刃或能量发射器,协同攻击,没有丝毫破绽。
这是逻辑与力量的完美结合,是效率至上的杀戮艺术。
夏尘终于动了。他并非出手攻击,只是抬起了右手,对着那毁灭洪流和傀儡军团,轻轻向下一按。
“定义:此间一切,针对吾之敌意行为,逻辑无效,能量无效,存在无效。”
言出法随,并非以力破巧,而是直接从规则层面,否定了这些攻击和敌意的“存在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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