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暗在李默身后缓缓平复,如同从未被惊扰的古井。那扇被强行破开的归墟之扉,在其自身法则与“归源”碎片残留意志的影响下,正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逆转的速度自我修复,将巡查使者那冰冷的秩序之力与寂灭主宰怨毒的窥视,重新隔绝在外。
李默立于一片相对稳定的破碎星骸之上,回望着那片吞噬了光、声、乃至存在概念的黑暗区域。此行险死还生,道基近乎崩碎,却又在绝境中觅得契机,融合“归源”,重塑根基,窥见纪元秘辛。收获巨大,但前路的艰险,也如同这片无垠的黑暗,愈发深邃难测。
他感受着体内那焕然一新的归墟星璇。它不再高速旋转,而是以一种恒定的、承载万钧的缓慢速度运转着,核心处沉淀着混沌灰色的“归源”之力,那些曾经狰狞的归寂道痕,如今化作了支撑星璇的坚韧脉络,不仅不再是负担,反而让他对“终结”与“寂灭”的掌控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力量虽未完全恢复至执道境巅峰,但位格与潜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该回去了。”李默轻语。万源海的情况未知,灰烬大长老他们是否安全返回?清理者议会和寂灭主宰的威胁已然迫近,他必须尽快整合力量,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正是来时葬兵古峡的方位。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几乎融入背景灰暗的流光,无声无息地穿梭在破碎的星骸之间。速度并不张扬,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所过之处,狂暴的兵煞之气与死寂道韵仿佛被无形之力抚平,主动为其让开道路。这是初步掌控“归源”之力后,与此界规则产生的天然亲和。
归途比来时顺畅了何止十倍。偶尔有不长眼的煞灵扑来,未及近身,便被李默周身自然散发的、混合了归墟沉寂与兵寂锋锐的意韵直接引动体内煞气反噬,自行崩解消散。他甚至无需出手,便已万邪辟易。
然而,随着他逐渐靠近葬兵古峡区域,眉头却微微蹙起。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混乱的规则残痕,远比离开时更加浓烈。视线所及,星骸破碎的程度加剧,随处可见激烈战斗留下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还残留着未曾完全熄灭的葬剑渊赤炎,以及一些陌生的、带着阴冷腐蚀气息的能量残留。
显然,在他进入归寂海眼的这段时间,外围爆发了更加惨烈的冲突。葬剑渊并未死心,而且,似乎还有新的势力插手其中。
他加快速度,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般向前蔓延。
很快,他“看”到了葬兵古峡的入口。
昔日守寂者平台所在的区域,已然化作一片废墟。巨大的骨屋坍塌大半,平台上铭刻的符文黯淡破碎,随处可见焦黑的痕迹与冻结的冰晶。几十具守寂者与葬剑渊战士的尸体交错倒伏,还有一些穿着诡异黑袍、身体部分呈现金属或能量化特征的陌生尸体,他们身上散发着与之前拦截骨舟的“墟海掠夺者”相似,却又更加阴冷有序的气息。
——是“灰烬革新”的人!那个曾在万源海外围试图威胁李默的灵械势力!他们竟然也将触手伸到了这里!
战场一片死寂,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李默的心微微一沉,神识仔细扫过每一寸土地,终于,在平台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断壁下,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寂灭道韵。
他身影一闪,已出现在断壁之后。
只见灰烬大长老靠坐在断壁下,气息奄奄,那根灰木拐杖断成两截落在手边,沐神留下的生机之光早已消耗殆尽。他胸腹间有一道巨大的、缠绕着赤炎与黑色腐蚀性能量的伤口,几乎将他劈成两半,仅凭一口精纯的寂灭道韵吊着性命。灰陨半跪在一旁,浑身是血,左臂不翼而飞,正拼命将自身所剩无几的道韵渡给大长老,脸上充满了悲愤与绝望。
周围,只剩下不到二十名伤痕累累的守寂者,个个带伤,勉强维持着一个摇摇欲坠的防御圈,警惕地望着峡谷外围的方向。
“大长老!”李默蹲下身,一缕精纯温和、蕴含着“归源”意韵的混沌气流渡入灰烬大长老体内。
这缕气息一入体,灰烬大长老身躯猛地一震,那濒死的灰败之气竟被强行遏制,伤口处纠缠的异种能量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他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李默,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狂喜与激动之色。
“尊……尊驾!您……您回来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李默按住。
“发生了什么事?”李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灰陨哽咽着,快速禀报:“尊驾,您进入海眼后不久,葬剑渊便联合了新出现的‘灰烬革新’舰队,大举进攻古峡!他们……他们似乎知道您不在,攻势极其疯狂!我们凭借尊驾留下的骨舟残骸和引爆核心制造的混乱,才勉强杀出重围,退回这里……但、但族人死伤惨重……三位长老为了断后,已经……已经道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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