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热蒸汽管道如同巨兽灼热的肠道,在基地最深层蜿蜒盘绕。高温扭曲着空气,硫磺与金属氧化物的混合气味辛辣刺鼻,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肺叶。紊乱的能量辐射如同无形的砂纸,摩擦着每个人的神经末梢。李琟紧跟在燧石身后,汗水浸透的作战服紧贴皮肤,粘腻而沉重。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并未放在应对环境的严酷上,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持续扫描着管道内壁那些异常光滑的切割痕迹,以及偶尔一瞥间发现的、与“奠基之石”记忆中符号体系隐隐呼应的古老刻痕。
这些痕迹断断续续,仿佛一条被刻意掩盖的、通往另一个时空的线索。他不敢声张,只是默默记忆,心中那份不安的涟漪逐渐扩大——这条被“基石”视为秘密通道的管道,其历史与秘密,恐怕远超他们的认知。
就在队伍穿过一个相对宽阔、由数根巨大冷却管道交汇形成的金属腔室时,李琟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反光。那反光来自头顶一根粗大管道的阴影夹缝中,一闪而逝,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他精神高度集中,且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部分源于精神力过度消耗后的某种奇异通透感,部分源于多次接触“奠基之石”和星图带来的感知蜕变),绝难发现。
那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结构,也不是管道本身的部件。那是一个伪装极佳的微型监视探头!其技术风格,与他之前遭遇的“净化派”装备有七八分相似,但更加精巧,带着一种……更古老的韵味。
他的心猛地一沉。他们被监视了!而且监视者很可能不是“净化派”的追踪小队,而是更早之前就布设于此的!这意味着,他们的行踪,甚至他们的一举一动,可能早已暴露在未知的视线之下。
“等等。”李琟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在管道的轰鸣中显得有些微弱,但却让整个小队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燧石立刻抬手示意停止,身体半转,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发现什么?”
李琟没有直接指向那个探头,而是装作检查装备,蹲下身,用极低的声音,几乎贴着燧石的耳朵说道:“左上方的管道阴影里,有一个监视器。技术风格……不像‘净化派’当前制式,更老,但很先进。”
燧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没有立刻抬头去看,而是通过手势向身后的黑曜等人传递了信息。整个小队如同被冻结,瞬间进入战斗静默状态,只有管道内蒸汽的嘶鸣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在腔室内回荡。
“确定位置和型号了吗?”燧石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在她的认知中,这条管道是绝对安全的盲区。
“大致确定。型号无法完全识别,但能量信号很微弱,似乎是长期潜伏模式,刚刚可能被我们的经过意外激活了待机状态。”李琟快速回应,大脑飞速分析,“不像是‘净化派’临时布设的,更像是……早就埋在这里的‘钉子’。”
这个判断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如果是“净化派”早就布设的,那说明他们对基地古老结构的渗透和利用,远比“基石”想象的更深!这条所谓的秘密通道,或许根本就在对方的监控网络之内!
“能屏蔽或破坏它吗?”黑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冰冷的杀意。
“不确定,”李琟冷静地分析风险,“强行破坏可能会触发警报或者自毁程序,反而直接暴露我们的位置和意图。而且,我不确定这是孤立的节点,还是某个庞大监控网络的一部分。”
多角度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这支小队。 他们不仅要面对前方“静滞之心”的未知危险,身后“净化派”的追兵,如今更发现,自己可能一直在一个无形的、早已张开的监视网中行动。这种被窥视、被算计的感觉,比直面敌人更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被引导了。”燧石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她看向李琟,眼神复杂,“阿诚的求救,我们的救援,这条通道……会不会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局?”
这个想法令人不寒而栗。如果连“基石”的应急反应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那他们的所有行动,岂不是都在按照别人写好的剧本上演?
李琟没有立刻回答。他回想起“净化派”无面者那掌控一切的态度,回想起他们展现出的、对古老权限的部分破解能力。对方确实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个监视探头的技术风格,虽然与“净化派”相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更加……非人的精密感,仿佛缺少了人类设计中的某种“惯性”或“冗余”。
“先假设我们已被监视,”李琟沉声道,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但未必完全暴露。这个探头刚才处于深度待机,说明监视并非持续进行,或者其能量有限。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加小心,并且……需要改变原定计划。”
他看向燧石:“安全屋还能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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