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的军令通过加密星纹传遍帝国四方时,第一个溅起血花的并非南境,而是西疆。
西疆大漠深处,废弃星髓矿坑的阴影如巨兽蛰伏,依托矿脉修建的黑石堡在夜风中敛藏着獠牙。明面上是流放罪奴与亡命徒的炼狱,铁镣拖地声与矿镐撞击声日夜不绝;暗地里,暗红斗篷的影子却在矿坑最深处流动 —— 这里是巡天者经营三十年的巢穴,祭坛上搏动的紫黑色星髓正将污染之力注入隐秘星轨,如同毒瘤在帝国西陲蔓延。
子时刚过,祭坛周围的十二根黑曜石柱突然泛起污浊红光。巡天者祭司枯瘦的手指抚过星髓表面,那团物质竟像活物般收缩,渗出黏腻的紫液。“寂灭之眼终将睁开,古神的荣光……” 晦涩的祷言尚未落地 ——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掀翻矿坑穹顶,碎裂的岩块裹挟着大漠的寒气砸落,月光如银刃般劈入黑暗。星寰军校尉踩着坠落的碎石跃下,玄甲上的星辉纹路骤然亮起,长刀划破空气的锐啸中,他的喝声如冰锥刺骨:“星寰军在此!清剿邪祟,格杀勿论!”
刀光化作流银直扑星髓,祭司惊怒交加地挥出暗星之力。那团污秽能量撞上星辉的瞬间,竟发出油脂遇火的滋滋声,腾起呛人的黑烟。星寰军士早已结成秦岳改良的 “镇星阵”,三十二道星辉汇成光柱,将巡天者的暗力死死压制。一名斗篷人试图遁走,却被两名士兵的短刃交叉锁住,星辉入体的刹那,他的身躯化作缕缕黑烟,只余下焦糊的布料飘落。
校尉的长刀终于劈中星髓,刺耳的碎裂声中,紫黑色光芒疯狂暴涨,无数扭曲的人脸在光芒中闪现。“结净化阵!” 校尉暴喝,士兵们立刻掷出腰间的星纹符牌,淡金色光网骤然收紧,将污染能量困在其中。那股力量挣扎嘶吼,最终凝成一股腥臭黑烟,被符牌吸附殆尽,只留下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类似的风暴在帝国七处隐秘据点同时席卷。星寰军如暗夜中的手术刀,精准剜除毒瘤:北境冰窟的祭坛被星辉炸毁,东海岸的走私船在炮火中沉没,南疆雨林的秘窟被焚烧成焦土。没有警告,没有谈判,反抗者的惨叫与典籍焚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为沈静姝对未知注视最暴烈的回应。
皇宫观星台密殿,星图穹顶的微光映得萧逸尘脸色惨白如纸。他扶着冰凉的玉案,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不仅是强行激发留影星纹的反噬在骨髓里灼烧,更因那破碎影像中的真相如淬毒冰锥,刺穿了三十年的历史迷雾。
“陛下,” 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尽心神,“林夙将军以神魂为引,记下了阮家军覆灭的真相 —— 城破非战之罪,是内部有人与巡天者勾结。他们利用了‘观星之目’的漏洞,篡改了军阵星轨。”
沈静姝背对着他立在窗前,玄色龙袍在月光下勾勒出孤峭的剪影。殿外夜风卷起铜鹤灯的灯花,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观星之目…… 皇室传承的窥星秘术。” 声音平静得不起波澜,唯有袖中璃龙佩的温度,随她的呼吸微微发烫,“被污染了?”
“是。” 萧逸尘喉结滚动,艰难地递上一枚星纹拓片,“这是先帝晚年观星记录的残片,您看这里 ——” 拓片上的星轨本应规整如织,此刻却布满蛛网般的暗纹,“林夙将军的最后影像里,明确提及‘观星之目已污’。这便能解释,为何当年皇室能精准掌握阮家军的布防弱点,为何先帝会突然下旨削去阮将军兵权。”
他顿了顿,仿佛吐出两个烧红的字:“还有…… 归墟。”
沈静姝缓缓转身,月光在她眼底投下冰寒的锋芒,每一根睫毛都似凝结着霜:“说清楚。”
“林夙将军临终前的眼神,不是绝望,是彻骨的了悟。” 萧逸尘的声音发颤,“星阁三位唇语大师反复比对影像,确认他最后口型是‘归墟’。结合公主殿下能净化规则的星灵之力…… 臣斗胆推测,他在神魂消散前,窥见了古神与归墟的关联。或许那才是真正的深渊 —— 古神并非终极威胁,他们只是归墟的前驱。”
归墟。这两个字如巨石投入寒潭,在沈静姝心底激起惊涛。吞噬一切的终结之地,与能定义规则的女儿,恰如光与影的对峙。古神是畏惧这份力量,还是想将其据为己有,打开归墟的闸门?她无意识地摩挲着璃龙佩,玉佩的温润突然变得灼手,仿佛先帝残留的气息在发出警示。
“风清扬的背景查到了。” 萧逸尘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其外祖父曾是阮家军的文书偏将,随军记录战情。风清扬的血谏,恐怕不只是朝堂博弈,是有人借他之口,将您引向阮家旧案。”
内侍监的脚步声突然打破死寂,他匍匐在地,双手高举星纹玉简,声音因恐惧而颤抖:“陛下!秦岳将军急报!南境…… 南境隐村出事了!”
沈静姝指尖掠过玉简,秦岳凝重的神念立刻涌入脑海:南境隐村的空地上,风雨侵蚀的旧星图旁,新鲜湿润的泥土勾勒出繁复符号 —— 纹路如蛛网缠绕星辰,中央嵌着一只空洞的眼,正是星阁禁忌卷宗中记载的 “织网者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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