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宫门前,两个身穿绿衫的仙童立刻上前拦住了她。那仙童生得粉雕玉琢,约莫七八岁的模样,肌肤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头上梳着双丫髻,用绿丝带系着,丝带上还缀着小小的珍珠,走路时叮当作响。手里各握着一根银丝拂尘,银丝细得像头发,拂过衣袖时连绒毛都能拂掉,奶声奶气地问道:“来者何人?瑶池圣地,岂是随意能进的?我们娘娘刚睡了午觉,可不能被惊扰了。”
玄女对着两个仙童温和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慈爱,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许多,拱手道:“烦请通报一声,九天玄女求见西王母娘娘。就说……就说她的徒弟来给她请安了。”
左边的仙童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扇起细碎的风,说道:“玄女娘娘稍等,我这就去禀告。”说完,便像只小雀儿似的一溜烟跑进了宫门,那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曲折的回廊深处,裙摆扫过廊边的兰草,带起一阵清香,混着廊下熏炉里飘出的檀香,格外好闻。
不多时,那仙童又跑了出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像撒了层碎盐,脸颊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他对着玄女连忙行礼,小身子弯得像株被风吹拂的稻穗,连声音都带着跑出来的喘息:“娘娘,我家王母娘娘请您进去。娘娘说,就知道你这阵子该来了,特意备了新茶呢。”
玄女点了点头,跟着两个仙童穿过层层回廊。一路上奇花异草遍地,月宫里的桂树移植了几株在此,枝繁叶茂,正散发着甜香,引得蜜蜂嗡嗡地围着转;瑶池特有的“醉流霞”开得正盛,花瓣如霞似火,从根到梢都是红的,香气袭人,闻多了竟有些微醺。廊柱上雕刻着凤凰祥云,凤凰的尾羽舒展,每一根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祥云缭绕,云纹里还嵌着细小的宝石,在光线下闪闪发亮,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出来一般,鸣声能响彻九霄。不多时,便来到了正殿。
正殿内庄严肃穆,却又不失雅致。顶上的夜明珠足有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月亮般洒下来,照亮了殿内的每一个角落,连地砖缝隙里的尘埃都看得清楚。西王母正斜卧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那虎皮是昆仑山雪虎的,毛色雪白,带着墨色的斑纹,摸上去光滑如缎。
榻边燃着一炉龙涎香,香炉是用整块和田玉雕琢的,雕成了莲花的形状,青烟从莲心袅袅如丝,散发出安神的香气,萦绕在殿内久久不散,闻着就让人心静。旁边站着七八个仙娥,有的手持团扇轻轻扇风,扇子是用孔雀翎做的,扇动时带着淡淡的羽香,动作轻柔得像拂过湖面的涟漪;有的捧着玉盘,里面盛着千年一熟的蟠桃——桃皮上还带着绒毛,玉液琼浆装在夜光杯里,液体泛着荧光,随时准备递上。
王母见玄女来了,慵懒地抬了抬手,皓腕上的玉镯滑到小臂,露出莹白的肌肤,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却又不失威严:“你们都退下吧。”
仙娥们齐声应道:“是,娘娘。”声音清脆如莺啼,像一串玉珠落地,随即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正殿,裙摆扫过地面,几乎没有声音。偌大的殿内只剩下王母和玄女两人,安静得能听到香灰落在香炉里的轻响,像雪花落地。
王母坐起身,身上的凤袍滑落肩头,露出莹白的脖颈,领口绣着的凤凰仿佛活了过来。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看着玄女说道:“你这孩子,倒是许久没来看望本宫了。怎么,今日得空了?还是天上的云彩格外好看,引着你走到这儿来了?”
玄女走上前,对着王母盈盈一拜,裙摆扫过冰凉的地面,带起一丝微风,语气带着几分愧疚:“师父,对不起,徒弟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先是处理花果山训练猴子的任务——那些小家伙调皮得很,教他们列阵总要东倒西歪——又要操练天兵,没能及时来看您,还请师父恕罪。”
王母听后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如菊花般绽开,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你呀,总是说自己忙。不过嘛,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找本宫,怕是不只是为了看望我这么简单吧?你这孩子,从小就藏不住心事,一有烦恼,眉尖就拧成个疙瘩,现在也是这样,跟你刚学兵法时一模一样。”
玄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身前的手指,指尖微微蜷缩着,掐着掌心的肉:“师父,徒弟只是……只是想来您这儿解解闷,看看瑶池的荷花,闻闻这龙涎香,心里能舒坦些。”
王母挑了挑眉,描着黛色的长眉像两道弯弯的月牙,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她层层包裹的心事:“解闷?就这么简单吗?以本宫看,可没有这么简单。你自己看看你的脸色,苍白得像宣纸一样,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像被墨笔扫了一下,难看至极。说吧,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是天兵操练不顺,还是下界又出了什么乱子?”
玄女犹豫了片刻,指尖在袖中攥紧了衣角,把绸缎都攥出了褶皱,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烦恼和盘托出:“师父,玉帝让我担任天庭的统帅,两个月后率领天兵天将围剿花果山。可花果山毕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不过是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安稳度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算真的要打仗,也不该由我们主动挑起战争啊。这样做不仅会影响天庭的声誉,让下界百姓觉得天庭恃强凌弱,而且……而且也不合咱们用兵的规矩——您教我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不是这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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