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终于站在“臭水沟”的边缘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一阵痉挛。一条宽约三四米的沟壑,里面淤积的不是水,而是粘稠如沥青、泛着诡异油光和墨绿、深褐、暗红等驳杂颜色的污泥。无数扭曲变形的垃圾、朽烂的动物(甚至可能是人)骸骨、锈蚀的金属罐半沉半浮在其中,散发着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无数蚊蝇如同黑色的云雾,在污浊的空气中嗡嗡飞舞。
而塌方的涵洞入口,就在这臭水沟的中段。一大片混杂着混凝土块、钢筋和朽木的废墟,将原本直径约一米的涵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些狭窄的缝隙,里面黑黢黢的,渗出更加浓烈的腐败气息。
这就是他的“战场”。一个被剧毒、高辐射和致命恶臭包裹的死亡陷阱。
封野深吸一口气——随即被浓烈的恶臭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强迫自己冷静,开始观察。直接跳进污泥里无异于自杀。他需要找到立足点。目光扫过沟壑边缘,那里有一些相对突出、尚未完全被污泥吞噬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金属框架。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用那根几乎报废的铁锹支撑着身体,一点点向下挪动。
每靠近污泥一步,恶臭和辐射的压迫感就增强一分。皮肤上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喉咙里像堵着一块烧红的炭。他强忍着强烈的不适,终于在一块勉强能站住脚的、凸起的锈蚀管道上站稳。污泥那粘稠、油滑的表面就在他脚下不到半米的地方翻滚、冒着细小的气泡,如同活物的皮肤。
他举起铁锹,试图去撬动堵在涵洞口的一块脸盆大小的混凝土块。铁锹的刃口早已钝得如同烧火棍,在坚硬的混凝土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反而震得他虎口发麻,左臂的旧伤处传来一阵钻心的酸痛。力量的增长在这种纯粹依靠工具硬度的笨重劳作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汗水瞬间浸透了他本就单薄的衣物,混合着空气中的毒气和辐射尘,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更加剧烈的灼烧感。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入了滚烫的沙砾,肺部火辣辣地疼。防毒面具的镜片很快被汗水和呼出的水汽模糊,视线一片朦胧。
时间在极度的痛苦和窒息感中缓慢流逝。日头渐渐升高,炙烤着这片死亡之地,恶臭更加浓烈地蒸腾起来。封野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正在加热的毒气罐里。他机械地挥动着铁锹,撬动,搬开一些松动的碎石,但堵住涵洞的主体结构纹丝不动。体力在飞速消耗,左臂的酸胀感变成了持续的、如同被烙铁灼烧的剧痛。更糟糕的是,体内那股刚刚稳定一些的能量冲突,似乎又被这极端恶劣的环境和高强度的辐射刺激得蠢蠢欲动起来。灼热的洪流在经脉(能量通路)中左冲右突,与冰冷溪流的摩擦加剧,带来阵阵眩晕和脏腑的绞痛。
“呃……”他闷哼一声,手一软,铁锹差点脱手。身体晃了晃,脚下那块锈蚀的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急忙稳住身形,大口喘息,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着。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口哨声从沟壑上方传来。封野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镜片,看到瘦猴那尖嘴猴腮的身影出现在沟沿上。他捂着鼻子,一脸嫌恶,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看戏的恶意。
“哟!封大能人!干得怎么样啦?强哥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瘦猴的声音透过捂鼻的手掌,瓮声瓮气,充满了讥讽,“这地方‘风水’不错吧?多吸几口,强身健体啊!哈哈哈!”
封野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铁锹,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疤脸强的恶意,如同这沟壑里的污泥,粘稠、冰冷,带着致命的腐蚀性。他咬紧牙关,再次将铁锹插进石缝。羞辱和愤怒如同火星,溅落在他体内那本就不稳定的能量熔炉里,灼热洪流瞬间沸腾,冲击得他眼前发黑!但他强行将这怒火压下,转化为撬动重物的蛮力!铁锹的木柄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块混凝土块终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他不能倒下!更不能被这种卑劣的手段打倒!力量!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不仅是为了搬开这些石头,更是为了撕碎这令人窒息的压迫!对“食物”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他需要更强的辐射源来转化,来平息体内的冲突,来获得足以自保的力量!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脚下翻滚的污泥,扫过那些锈蚀的金属罐……这里的辐射强度如此之高,是否……蕴藏着某些“食物”?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危险!极度危险!这里的辐射混杂着剧毒化学物,贸然吸收,后果不堪设想!但体内灼热的躁动和眼前绝望的处境,却让这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
瘦猴见封野不理他,自讨没趣,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大概是说“别想偷懒,老子盯着你呢”之类,捂着鼻子悻悻地走开了。
封野靠在冰冷的涵洞外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酷刑。汗水流进眼睛,混合着污泥和辐射尘,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他看着眼前几乎毫无进展的堵塞,看着自己那双被污泥和铁锈染得乌黑、布满新旧伤痕的手,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恨意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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