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晓羽将拣好的药材细细研磨成粉，倒入陶制药壶，引火慢煎。随后她静静望向已全然投入、心外无物的墨清，唇角轻轻扬起一抹笑意——这般专注忘我的模样，才是她所倾心的那个墨清。
“世间法则万千，说到底，也不过是时空与能量的变化罢了。”不知过了多久，墨清终于完成引导之法的构建，低声慨叹。他目光深远，仿佛已看尽诸天轮转之象：“而这变化的轨迹，便是‘纹’。纹就是纹，无论是一粒尘埃的飘落，还是星河的奔流、宇宙的生灭，皆为纹之显化……何须细分？正如灵宗先贤耗费万载光阴，将浩瀚术法终归二十六种基础法术——大道至简，万流同源。”
他声音渐沉，似感慨，似顿悟：“答案早已在我身边，我却彷徨近百载。‘朝闻道，夕死可矣’……古人诚不我欺。”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周身道韵流转，气息浑然一体，赫然已是纹势圆满之境。
也就在这一瞬——
在几乎无人察觉的至高维度中，宇宙意识蓦然降下一股力量。寻常之时，宇宙意志所赐之力是为助修行者破开天关、跃升境界；可这一次降临的，却是凛冽纯粹的杀意，为抹杀一人而来。
然而那毁灭之力还未触及现世，虚空之中陡然现出一杆长枪，撕裂规则；一道巨浪，卷起万古回声；一枚箭矢，贯穿宙光之隙——
三道力量同时迎上，竟将那宇宙意志的杀伐之威，硬生生消磨殆尽。并且，这三股力量居然还剩下大半。随后，这三股力量消散，融入宇宙当中。
而能够感知到宇宙意识与灵宗三尊者此番交锋的，也唯有散布于各方世界的其他尊者了。
“宇宙意识发的什么疯，竟去招惹灵宗那帮老祖宗！”一位独行的尊者忍不住低声骂道，“那三个疯子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些，非要去触他们的霉头。真要逼得他们发疯，把一等势力连根拔起，闹得宇宙动荡，难道你就满意了？”
灵宗的威名，从来不是靠言语吹嘘而来，而是实打实杀出来的。
昔年列神之战，灵宗与号称宇宙第一势力的“宇宙通讯公司”爆发惊天冲突，直打得对方濒临解体。当其余势力以为灵宗与公司两败俱伤、企图趁火打劫，纷纷扑上来想要撕下一块肉时，却迎来灵宗更加狂暴的反击。
那一战，实力稍弱的势力如东岚国前身、东南联合协会成员国等，直接被灵宗打得灰飞烟灭。整场大战中，因法则崩碎而陨落的尊者多达十五位，更有超过四百位灭世神彻底湮灭。其惨烈程度，堪称宇宙开辟以来最惨烈的大战。
直至今日，仍无任何势力，敢再轻易试探灵宗的锋芒。
“墨清，立刻收敛你的纹势！”铭的传音陡然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墨清心头一凛，瞬间将周身流转的纹势威能尽数内敛，不敢泄出分毫。
“发生什么事了？”一旁的洛晓羽这才注意到，原本在丹堂内的帝羽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下一刻，帝羽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丹堂内，神色略显凝重。
“妈，刚才是怎么回事？连您都需要亲自出手？”洛晓羽急忙上前问道。
“晓羽，你记住，待你心势圆满之时，也万万不可将它的力量轻易外放。”帝羽看向两人，语气严肃，“方才墨清外放纹势之力，险些酿成大祸。”
“我？”墨清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没错，就是你，更准确地说，是你的纹势。”帝羽肯定道，“‘势’本就是源于自身意识的力量，而纹势与心势更是其中最为强大的两种。当你外放纹势之力时，这股力量会自然而然地同化周围的时空与能量，将其转化为己用——这等同于你在窃取宇宙本源的力量。因此，宇宙意识会瞬间将你视为必须清除的敌人。”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好在你还未成天仙，宇宙意识受底层法则约束，降下的惩罚力量并不算太强。我方才与你铭师父、洛师父一同出手阻拦，倒是顺利将其消弭了。只是我们三人严阵以待，对方却只来了这么点力量，反倒显得我们有些小题大做了。”
“可若宇宙意识真决心要除掉我，任何人阻拦都应该无用才对？”墨清仍感到困惑。
“宇宙本身的力量确实浩瀚无边，即便尊者面对整个宇宙的倾轧，也只能避其锋芒。”帝羽耐心解释，“但宇宙意识并非一个拥有智慧的主体，它更像是一种遵循规则运转的本能。它无法主动整合整个宇宙的力量，所有的力量释放都必须遵循既定的法则。”
“通常来说，若宇宙意识感知到某种威胁，它更倾向于驱使宇宙内的生灵代为行动。这次是因为你境界尚低，它才直接降下天罚。若你已达天仙层次，它多半会驱使其他势力的灭世神前来剿杀你。不过到那时，你应当也具备了从灭世神手下逃生的能力。”
“那……尊者有可能被驱使而来吗？”洛晓羽忍不住追问，她的情况与墨清相似，只是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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