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夫-9,莫德维拉第169步兵团第一突击排临时校场
空气仿佛凝固的、带着铁锈味的浓汤,粘稠得令人呼吸都倍感艰难。无数双军靴日复一日地践踏,将地面夯得如同铁板,却又不断扬起细微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锈蚀尘埃,它们弥漫在昏红的光线下,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混杂着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汗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总能被战场老兵的嗅觉敏锐捕捉到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铁腥血气——这是第一突击排日复一日进行着超越极限、近乎自虐的高强度训练后,必然留下的独特印记。
校场一侧,刚刚结束又一轮残酷到让旁观者都觉得牙酸的模拟对抗的士兵们,正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软体动物,瘫倒或倚靠在各种锈蚀的金属障碍物和弹药箱上,眼神空洞,动作机械麻木地进行着战后装备保养。激光枪管过载后冷却的嘶嘶声、甲壳甲片相互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以及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般撕扯着有毒空气的喘息声,交织成一曲疲惫到极致的、属于地狱的交响乐。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雄浑、极具穿透力且带着不容置疑权威感的帝国军号声,如同审判庭的利剑般骤然劈开了营地固有的、由金属噪音和沉重喘息构成的喧嚣!
呜——嗡——!
所有士兵,无论刚才还瘫软成何种烂泥模样,在听到这特定节奏、代表着最高层级视察的号声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电极狠狠击中,条件反射般地猛地弹起!以近乎本能的速度扔下手中的工具或零件,胡乱用脏兮兮的袖口抹一把脸上混合着油污和盐渍的汗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迅速涌向校场中央的空地,开始疯狂列队。整个过程虽然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痕迹,却异常迅捷、沉默,透着一股被钢铁纪律和无数次生死考验淬炼出的、近乎非人的效率。
只见代理团长赫克特·瓦洛少校那高大如同移动堡垒、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身影,在一众神色严肃的军官簇拥下,出现在校场入口。他依旧穿着那身饱经战火、布满深刻划痕、狰狞弹坑和能量武器灼烧印记的深灰色动力甲,肩甲上象征着莫德维拉岩石般坚韧的徽记在“烬星”昏红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沉重迫人。脸上那道从额头劈下、划过那只不断微调焦距、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机械义眼、一直延伸到下巴的狰狞伤疤,如同一条匍匐的蜈蚣,让他本就刚毅如岩石雕刻的面容更添了几分骇人的杀气。在他身后,跟着脸色各异、眼神中交织着复杂情绪的团部参谋、几位主力连队的连长(包括眉头紧锁、不断拨弄指北针的瑞卡兹上尉和像一尊凶神般沉默的戈尔根),以及面色永远如同冰封寒湖、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能洞察人心最细微动摇的伊格纳特政委。
这支由团部高阶军官组成的队伍,沉默地、带着无形威压地穿过自动如同摩西分海般向两侧分开、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如同钢铁森林般的士兵队列,径直走向校场中央那个用空弹药箱和废旧反应装甲板临时搭建的、简陋却带着战场粗犷美学的阅兵台。
瓦洛少校迈步上台,沉重的军靴踩得木板发出呻吟。他那冰冷的机械义眼和深邃的肉眼,如同两台最高精度的战场扫描仪,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台下虽然满身污垢、甲胄布满刮痕甚至破损却站得如同一根根钉死在地里的钢桩般的士兵方阵。最终,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了闻讯刚从某个喧闹的改装车间匆匆赶来、脸上还沾着新鲜油污和一丝未散尽的技术专注、此刻却写满了巨大困惑的张远身上。
张远快步跑到阅兵台前,啪地一声并拢脚跟,鞋跟碰撞发出清脆响声,身体绷得笔直,敬了一个干净利落、角度力道无可挑剔的帝国军礼,声音洪亮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茫然:“少校!”
瓦洛少校没有立刻回礼,而是用他那洪亮的甚至压过了远处巢都巨型通风扇持续嗡鸣的嗓音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近乎帝国宣传片般的庄重:
“士兵们!莫德维拉第169步兵团的忠诚战士们!帝皇最坚定的扞卫者们!”他的声音在校场上空回荡,带着奇异的、震动胸腔的共鸣,“今天,我站在这里,怀着无比自豪的心情,旨在表彰我们之中最为英勇无畏、最具卓越效率、最值得整个军团为之骄傲的战斗典范!那就是——张远排长,以及他所领导的无畏的第一突击排——不!”他刻意提高了音调,加以强调,“根据其现有的规模与发挥的核心作用,现在应该正式称之为,我们重组后的第九连的基石与骄傲!”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碾过每一个人的耳膜。所有士兵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表彰?在这种所有人都被操练得快要散架的时候?而且这赞誉的规格…高得有点吓人了。
“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瓦洛少校继续着他的演说,手臂有力地挥动,仿佛在指引千军万马,“他们不仅以令人震撼的战绩、无畏的流血与牺牲,正面击溃并俘虏了卑劣的黑暗灵族掠夺者,用异形的尸骸为帝皇赢得了无上荣耀!更以非凡的魄力、果决的判断和惊人的效率,主动承担起了整顿巢都秩序、清除内部滋生腐败与混乱毒瘤的重任!他们的行动力,他们对帝皇的无限忠诚,他们面对一切威胁的无畏勇气,正是帝国军队在这黑暗纪元中最需要点燃的、指引方向的烽火!是所有帝国军人理应效仿的楷模与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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