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海风顺着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一下。沈知微的手还按在那张羊皮地图上,指尖停在“药坊”两个字上没动。
裴砚站在她身后,解了铠甲,换了常服。他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把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她没抬头,只低声说:“刚才亲卫报的,是第三处暗港。”
他点头,“已经下令封锁,明日会有密探登岛查探。”
她嗯了一声,终于把地图折起,塞进袖中。身体微微后靠,靠进了他怀里。
他顺势坐下,将她揽在身前。她的背贴着他胸口,能听见心跳声,一下一下,沉稳有力。
外头忽然亮了。
不是火光,也不是灯笼,是天光。
紫绿色的光流从宫墙外漫上来,像水一样铺满夜空。极光垂落,映在琉璃瓦上,整座皇宫像是浮在云里。
宫人纷纷跑出殿门仰头看天,有人惊呼,有人跪拜。百年不遇的天象,竟在今晚出现。
沈知微缓缓站起身,裴砚也跟着起身。两人并肩走到殿外高台。
百官列立两侧,不敢喧哗。唯有风声掠过檐角,带起一片寂静。
裴砚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侧头看他。他的目光没离开天空,但手指收得紧了些。
她闭眼,心中默念系统启动。
三秒后,一段声音在脑中响起:*愿同棺而眠,生死相随。*
她睁眼,喉咙一紧。
这不是政局算计,不是权谋考量,不是帝王心术。这是他最深处的声音,干净、坚定,没有半点犹豫。
她反手握住他,指尖微微发颤。
他察觉了,转头看她。
她望着他,轻声问:“下一世,你还找我?”
他看着她,眼神沉静如深海。片刻后,他说:“我还找你。”
她说:“好。”
话音落下时,极光正好涌到最高处。紫绿交缠,如帷幕拉开,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他们两人。
他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此生有你,足矣。”他说。
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角有些湿。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站着,手牵着手,看天光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渐渐散去。宫人识趣地退下,连守夜的侍卫也悄悄移远了几步。
殿内只剩一盏烛。
她回到案前,拿起战报继续看。纸上的字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才看清内容。
裴砚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落在她耳侧。
“该歇了。”他说。
她摇头,“还有三份密折没批。”
“明日再看。”
“我想今晚处理完。”
他没再劝,只是收紧手臂,让她靠得更稳些。
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停下笔。
“你说……沈清瑶怎么会知道南洋港口的布防?”她问。
“她背后不止吐蕃。”他说,“北狄旧部、前朝余党,都在动。”
她点头,“药坊的事,不会这么简单。”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他们早就在沿海设点,那十年前李承业的死,是不是也有问题。”
裴砚沉默片刻,“我已经让刑部重查当年卷宗。”
她嗯了一声,把笔放下,靠回他怀里。
“裴砚。”她轻声叫他。
“我在。”
“我亦如是。”
他听懂了。那是对“愿同棺而眠”的回应,是她第一次主动说出的誓言。
他抱紧她,下巴蹭了蹭她发顶。
外头的极光还没散。烛火被风吹得晃了一下,映在墙上,影子连成一片,分不清谁是谁。
---
第二日清晨,宫人送来新茶。
沈知微坐在镜前梳头,白玉簪插进发髻,动作很慢。裴砚站在窗边看奏报,眉头微皱。
“太子求见。”内侍低声禀报。
裴砚抬手,“让他去政殿等。”
沈知微放下梳子,起身走到他身边。
“你要去?”她问。
“先听听他怎么说。”
她点头,“东南三营的调令,我昨夜拟好了,你看看再发。”
“好。”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回头看她。
“晚上回来吃饭。”
她笑了下,“好。”
他走了。殿内安静下来。
她坐回案前,打开一只小匣,取出一张纸。是昨夜没看完的战报,背面写着一行小字:*药船编号与安平街账本墨迹一致。*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门外脚步声响起,雪鸢端着茶进来——不对,不是雪鸢。
她猛地抬头。
来人穿着宫女服,低着头,手里捧着托盘,脚步很稳。
沈知微没动,只看着她走近。
那人把茶放在桌上,转身要走。
“等等。”沈知微开口。
宫女停下。
“这茶,谁让你送的?”
“御膳房刚煮的,说是皇上吩咐的,给您提神。”
沈知微盯着她后颈,忽然说:“你耳朵后面,有颗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