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岩和那些令人心悸的铁靴声终于彻底消失在村落死寂的风里,只剩下碎石滩上狼藉的脚印和石屋内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味。紧绷的弦骤然松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快!快!跟我来!”老村长第一个反应过来,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泪痕和灰尘,一把拉起旁边一个伤势较轻的村民,“二狗!快!带恩人们去地窖!藏起来!快啊!”
那个叫二狗的年轻人,虽然一条手臂还缠着渗血的破布,但动作麻利,眼神里也充满了感激和恐惧交织的急切。他连忙招呼另外两个还能动的村民,七手八脚地搀扶起虚脱的众人。
顾言忍着胸口的闷痛,和另一个村民一起架起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萧翊。江照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紧紧搀扶着几乎站立不稳、左臂软软垂下的林燃。林燃手中那柄彻底黯淡、仿佛失去所有灵性的青铜断剑,剑尖拖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刮擦声。黎昼则抱着她那个烫手山芋似的探测器,小脸煞白,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云瑶被一个村民小心地背着,依旧昏迷不醒。
二狗带着他们,踉跄着穿过遍地狼藉、散落着干尸和瓦砾的村落,来到村落最深处、紧挨着山壁的一处不起眼的低矮石屋。他挪开角落里一个沉重的、落满灰尘的石磨盘,露出了下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草药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涌了上来。
“快!下去!里面地方不大,但很深,是我们以前存粮躲灾的地方!”二狗急切地催促着。
众人没有犹豫,鱼贯而入。顾言和村民小心地将萧翊先放下去,然后是云瑶,接着是互相搀扶的江照和林燃,黎昼抱着探测器也滑了下去,最后是顾言和二狗他们。沉重的石磨盘被重新挪回原位,隔绝了外面惨淡的天光,也隔绝了随时可能再来的死亡阴影。
地窖里一片漆黑,空气混浊而阴冷。二狗摸索着点亮了一盏用动物油脂做的、散发着微弱光芒和呛人烟气的油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方狭小的空间。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角落里堆着一些早已干瘪发霉的块茎和几个空陶罐。空间确实不大,十几个人挤在里面,几乎转不开身。
“委屈恩人们了……”老村长佝偻着腰,声音带着哽咽和不安。
“老人家,是我们连累了你们。”江照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深深的疲惫。她扶着林燃靠墙坐下,自己也靠着冰冷的土壁喘息。腹部的伤口和刚才强行使用念动力的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林燃靠坐在江照身边,没有出声。她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左臂的伤口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疼痛变得更加尖锐。那柄黯淡的断剑被她紧紧握在完好的右手中,剑柄冰冷。
黎昼缩在角落里,油灯微弱的光线映着她煞白的小脸。她低头看着怀里那个屏幕已经熄灭、不再发烫的探测器,又看看自己另一只手里死死攥着的那半片冰冷的P07金属残骸。恐惧暂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铁鸟发光锁链铁爪子还有那些怪物的邪能强化……”黎昼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残骸边缘冰冷的断口,“普罗米修斯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凭什么乱动别人的能量结构?还加私货!”她越说越气,小拳头都攥紧了。纯粹技术层面上的亵渎感,暂时压倒了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借着油灯昏黄的光线,她小心翼翼地将探测器放在膝盖上,又从湿漉漉的背包里翻出一个小巧的工具包——几把不同型号的精密螺丝刀、镊子和一个放大镜。她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又像面对一颗危险的炸弹,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卸那半片P07残骸。
金属外壳比她想象的还要坚硬,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集成线路。黎昼屏住呼吸,用镊子夹着最细的螺丝刀,一点一点撬开边缘的卡扣。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黎昼你在干什么?”顾言一边警惕地听着地窖入口的动静,一边注意到黎昼的异常举动。
“解剖它!”黎昼头也不抬,声音带着一种专注的狂热,“看看这P字头的家伙,到底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进去!”
咔哒一声轻响,金属外壳终于被她撬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淡淡的、带着臭氧味的奇特气息飘散出来。黎昼用放大镜凑近那条缝隙,往里看去。
只一眼,她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僵住了!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拿着放大镜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她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了调,在狭小的地窖里显得格外刺耳,“这结构这能量密度微型托卡马克?!不对!是更高效的约束场!这巴掌大的玩意儿里塞了个微型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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