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午后,阳光失去了夏日的炽烈,变得温和而珍贵。它斜斜地穿过陆家老宅宽敞的玻璃窗,在客厅里投下大片大片的、暖融融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翩跹起舞。铺着厚实羊毛地毯的地板隔绝了地板的寒气,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被阳光烘烤过的、慵懒而安宁的气息。
苏念蜷腿坐在柔软的法式绒布沙发里,膝上放着一团柔软的杏色毛线。她的手指纤长而灵巧,握着四根银光闪闪的毛线针,正娴熟地上下翻飞。毛线在她指尖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逐渐编织出细密匀称的针脚,一件小巧可爱的儿童毛衣已初具雏形。她偶尔会停下动作,抬头望向壁炉旁。
那里,陆时砚正陪着老爷子在一张紫檀木的小棋桌前对弈象棋。棋盘上,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战况似乎正胶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左一右地挤在棋盘边,看得目不转睛。念曦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因为个子矮,正努力踮着脚尖,小半个身子都扒在棋盘边缘,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棋子的移动。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脆生生地喊道:“爷爷!将军!爸爸要输啦!”
陆时砚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无奈地抬眼看了女儿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宠溺的嗔怪:“小丫头,你这到底是帮哪一边的?”
“帮爷爷!”念曦毫不犹豫地宣布,像只小鸟似的扑到老爷子怀里,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在他带着老人特有温和气息的旧毛衣上蹭了蹭,撒娇道,“爷爷最厉害啦!爸爸下不过爷爷!”
老爷子被小孙女逗得开怀大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笑得胡子微微翘起。他放下手中的“车”,怜爱地抬手刮了刮念曦的小鼻子,声音洪亮:“哈哈,还是我们念曦有眼光,知道疼爷爷!”
另一侧的念安则安静许多。他穿着合身的藏蓝色小毛衣,眉头微微蹙起,像个小大人一样,正全神贯注地分析着棋局。他盯着棋盘沉吟片刻,伸出小手指,点了点棋盘上的一个位置,小声但清晰地提醒:“爸爸,马,可以跳这里,吃爷爷的炮。”
陆时砚闻言,挑眉仔细一看,果然,儿子指出的这一步精妙地化解了老爷子刚才看似凶猛的攻势。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许,从善如流地移动了“马”,然后看向儿子,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与骄傲:“不错,我们念安观察力很敏锐,心思缜密,这点随我。”
苏念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的弧度。她放下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端出一盘早就洗好切好的水果——红艳艳的草莓、黄澄澄的橙子瓣、晶莹剔透的冬枣。她将果盘轻轻放在棋桌旁的小几上,柔声说:“爸,时砚,孩子们,先歇一歇,吃点水果吧。”
“好,好,先吃点东西。”老爷子欣然放下棋子,率先拿起一块清甜的苹果,目光落到苏念刚刚放下的毛线活上,和蔼地问,“念念,这是给念安念曦织的?”
“是啊,爸,”苏念点点头,拿起那件小毛衣比划了一下,“眼看天气越来越冷,想着给他们一人织一件厚实点的毛衣,羊毛的,穿着贴身又暖和。念曦那件粉色的快织好了,这是念安的。”
正说着,老太太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碗从厨房走出来,碗里是炖得晶莹粘稠、冒着丝丝热气的冰糖银耳羹。她走到苏念身边,将碗递给她,语气里满是心疼:“织了半天了,累了吧?先喝点银耳羹润润肺,暖暖身子。时砚这孩子,就知道拉着你爸下棋,也不知道帮你搭把手,让你一个人忙活。”
被母亲点名,陆时砚立刻从棋桌前站起身,走到苏念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毛线和针,语气温和:“妈,我这就来。念念,你歇会儿,我帮你织几针。”
苏念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你会吗?陆大教授,这可是技术活。”
陆时砚笑了笑,拿起毛线针,有些笨拙地比划了一下,试图回忆动作:“以前小时候,常看我妈坐在灯下织毛衣,大概的样子还记得。我试试看,织坏了你可别怪我。”
他挨着苏念在沙发上坐下,学着她的样子,尝试将毛线绕在手指上。他的动作显然十分生疏,手指显得有些僵硬,远不如苏念那般行云流水。但他神情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一针一线都格外认真。苏念侧身靠在他身边,看着他织出来的几行针脚明显歪歪扭扭,忍不住轻笑出声,却又耐心地指点着他手势的不当之处:“线要带松一点,对,就这样……哎呀,这针漏了,我来帮你挑起来……”
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对面的扶手椅上,看着小两口依偎在一起、一个教一个学的温馨互动,又看了看旁边正津津有味吃着水果的两个孙儿,眼底深处流淌着无法言喻的欣慰与满足。冬日的阳光静静地笼罩着他们,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