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医疗站旁,那间原本堆满杂物的舱室,此刻仿佛成了整个基地命运交响曲中最关键的音符控制室。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与金属器械的冰冷光泽交织,混合着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的焦灼与期盼,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许泊明带来的便携式多频谐波发生器,那个银灰色的金属箱体,此刻不再是冰冷的仪器,而是连接着生与希望的桥梁。她纤细却稳定的手指在触摸屏上飞速滑动,调整着参数,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折射出屏幕的微光。这不仅是一次技术实践,更是她灵魂的救赎之路——自从因过于专注理论而间接导致一次实验室事故后,她一直渴望能用自己所学真正挽救生命,弥补那份深藏心底的亏欠。威尔逊博士紧抿着嘴唇,在一旁核对着周老提供的、写满复杂公式和频率区间的数据板,他的严谨是这道脆弱防线上不可或缺的基石。
陈剑如同沉默的磐石,矗立在门口,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室内每一个角落,监控着流程的每一个环节。他的存在,既是安全保障,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确保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不容丝毫差错。
宋墨涵站在稍远的阴影里,视线却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在发声器上。她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不久前顾锦城手指那微弱却清晰的触动。那一瞬的触感,像一颗投入冰封湖面的石子,在她几乎被绝望吞噬的心田里,激起了一圈圈希望的涟漪。这希望如此微弱,却又如此顽强。她必须抓住它,无论代价如何。
“频率校准完成,输出功率设定在最低安全阈值。”许泊明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因紧张而产生的沙哑,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对知识的自信,也是对救赎的渴望。“周老,陈队,可以开始初步体外测试了吗?”
周老花白的眉毛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他先是仔细审视屏幕上模拟运行的能量波形图,确保其平滑稳定,随后目光转向密封样本盒中那些泛着不祥紫色的坏死组织碎片。这些碎片是从顾锦城伤口边缘小心取下的,是毒素最直接的体现。他沉吟了足足十秒,每一秒都像被拉长,最终,他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开始吧。注意观察样本任何细微的变化,记录所有数据,包括能量场的瞬时波动。”
“明白。”许泊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和专注都吸入肺中,她的指尖,稳稳地按下了启动键。
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声悄然弥漫开来。它并不刺耳,甚至难以被耳朵清晰捕捉,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无视物质的阻碍,直接作用于分子乃至原子层面,引起微观世界的共鸣。舱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样本盒上,连呼吸都几乎停滞,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像冷酷的秒针,计算着生命的倒计时。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爬行。样本盒中的紫色碎片,在肉眼看来,毫无变化。一丝失望的阴霾开始悄然在威尔逊眼中凝聚。
然而,就在这压抑几乎要达到顶点时,紧盯着光谱分析仪的威尔逊猛地身体前倾,低呼出声:“快看!这里!光谱曲线有波动!”
众人的视线瞬间转向旁边的显示屏。只见代表毒素活性的那条特定光谱曲线,原本平滑的轨迹出现了极其细微但确凿无疑的锯齿状波动!紧接着,高精度显微摄像头传回的画面显示,样本碎片那诡异的紫色光泽,在特定频率声波的持续作用下,似乎真的黯淡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有效!真的有效!”威尔逊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但他立刻意识到环境的严肃,迅速压低,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兴奋,“虽然变化幅度很小,小于百分之三,但趋势是明确的!这种特定频率的复合声波,确实能干扰毒素的分子结构稳定性!”
希望的火焰瞬间在舱室内点燃。许泊明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激动的红晕,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一步,她走对了!
但周老的声音依旧像北极的寒风,瞬间吹散了刚刚升腾的暖意:“体外实验成功,仅仅是证明了理论的可行性。活体环境远比试管复杂亿万倍。声波进入人体后,会遇到骨骼、脏器、血液等不同介质的反射、折射和吸收,其能量场分布会变得极其复杂。是否会与人体自身的生物电,尤其是顾队长本就受损的心血管和神经系统产生不良谐振,引发不可预知的副作用,甚至是致命的二次冲击,这才是我们面临的最大未知数。”
他的话冰冷而现实,像一盆冷水,浇在每个人心头。是啊,躺在里面的,是顾锦城,是那个会爽朗大笑、会为保护队友奋不顾身的队长,是宋墨涵倾注了全部情感的爱人。
“下一步,活体动物实验,必须立刻进行。”陈剑果断下令,声音斩钉截铁,“用库存的、注射了同源毒素的实验鼠。我们需要最直接的安全性数据,观察生命体征变化,尤其是神经和心血管系统的反应。威尔逊,你亲自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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