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衍刚刚收功,气息尚未完全平复之际,远处天际,一道祥和却带着凝重气息的遁光疾驰而来,穿透林晚布下的外层屏障,落在沼泽边缘。
遁光散去,现出一位身着南诏传统服饰、面容慈祥却隐含威严的老妪。她手持一根造型古朴的蛇头木杖,周身流淌着与女娲封印同源的神力气息,正是世代守护女娲血脉与遗迹的圣姑。
圣姑目光扫过已然恢复平静、却残留着惊天大战痕迹的沼泽,最终落在顾衍与林晚身上,尤其是在感受到顾衍身上那尚未完全内敛、带着一丝刚炼化水灵之力的磅礴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她定了定神,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审视与疑惑:“老身乃女娲族圣姑。不知二位是何方高人?此地封印的太古魔兽……可是被二位所除?”
顾衍缓缓起身,气度从容,对着圣姑微微拱手,语气平和:“原来是圣姑阁下。在下顾衍,此为内子林晚。我二人乃是海外散修,游历至此,见这水魔兽封印年久失修,魔气外泄,恐其脱困再酿大祸,故而出手,将其彻底净化。此举,也算是替贵脉减去一份守护之责,为天下苍生除一隐患。”
他话语坦然,目光清澈,仿佛所做之事不过举手之劳。
圣姑听闻“彻底净化”四字,脸色微变。她守护此地多年,深知水魔兽之难缠,即便封印完好,也需时时加固。如今竟被人彻底消灭?她心中惊疑不定,但观此地残留气息,那困扰南诏万年的水魔兽煞气确实已荡然无存,由不得她不信。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若真如此,老身代南诏百姓,谢过二位道友援手之恩。此獠确是我女娲一族心腹大患。” 然而,她话锋随即一转,带着一丝警惕,“只是,道友似乎……对我女娲一族之事,知之甚详?”
顾衍淡然一笑,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略知一二。譬如,贵脉当代传人,那位身负宿命的女娲后人,如今似乎正为情所困,深陷劫中,怕是……已无太多心力顾及此地封印了吧?”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锤,敲在圣姑心上。
圣姑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握着蛇头杖的手微微收紧。这是女娲一族内部秘辛,关乎紫萱与徐长卿三世情劫,外人如何得知?此人所言非虚,紫萱如今确实……她沉声道:“此乃我族内务,不劳道友挂心。”
顾衍却不以为意,继续道:“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感叹,昔日女娲大神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心怀苍生,乃大爱无疆。却不知其血脉后裔,如今是仍秉持这份为天下苍生牺牲的大爱,还是已困于小情小爱,难以自拔?”
此言可谓犀利,直指核心。圣姑脸色一阵青白,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却发现无言以对。女娲一族世代守护苍生,但情劫亦是其宿命,其中的挣扎与无奈,外人又如何能懂?
她沉默片刻,终究是叹了口气,不再纠缠此事,转而问道:“顾先生神通广大,莅临南诏,想必不单单是为了铲除这水魔兽吧?有何目的,不妨明言。”
顾衍见时机已到,便肃然道:“圣姑明鉴。在下此行,除魔卫道乃分内之事。此外,确有一不情之请。” 他目光望向南诏深处,带着一丝敬仰与探寻,“久闻女娲大神乃人族之母,功德无量。在下心向往之,欲往女娲庙一行,虔诚祭拜,以表敬意。不知圣姑阁下,可否愿意为我夫妇引路?”
他语气诚恳,理由冠冕堂皇,令人难以拒绝。祭拜女娲,乃是正理,更何况对方刚为南诏除去大害。
圣姑凝视顾衍片刻,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真实意图。但顾衍目光坦然,深邃如星海,她什么也看不透。权衡利弊,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且刚施恩于南诏,若断然拒绝,恐生事端。再者,女娲庙虽有隐秘,但核心传承与神力非外人所能窥探。
最终,圣姑缓缓点头,侧身让开道路:“女娲庙乃神圣之地,非诚心者不可入。既然顾先生有心祭拜,老身便为二位引路。请随我来。”
说罢,她手持蛇头杖,转身向着南诏密林深处走去。
南诏密林深处,古木参天,藤萝垂挂,一派原始苍茫之象。圣姑手持蛇头杖,在前引路,步履沉稳,穿越层层看似天然、实则暗合奇门遁甲的林木屏障。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幽谷之中,一座古朴、庄严,通体由青白色巨石垒砌而成的神庙静静矗立。庙宇并不宏伟,却散发着一种源自万古的沧桑与神圣气息。庙门之上,镌刻着玄奥的蛇纹与日月星辰图案,正是女娲庙。
圣姑在庙门前停下脚步,转身对顾衍与林晚道:“二位,前方便是女娲大神神庙。神庙自有灵性,非心怀虔诚者不可入,非身具善念者不可近。望二位谨守心神,莫要亵渎。” 她言语间带着无比的敬畏,目光扫过顾衍,隐含告诫。她之所以敢引外人前来,正是深知这庙宇乃女娲大神神力所护持之地,自成法则,乃是南诏乃至人间最神圣不可侵犯的所在之一。莫说海外散仙,便是神界正神至此,若心存不轨,亦要受神力反噬,跪伏于地!
顾衍神色肃然,拱手道:“圣姑放心,我等心怀敬畏,只为祭拜圣母,绝无他念。”
林晚亦微微颔首。
圣姑见状,不再多言,以手中蛇头杖轻点庙门。那沉重的石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开启,露出庙内幽深静谧的空间。
二人随圣姑步入庙中。庙内光线柔和,仿佛源自庙宇自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似檀非檀的异香,沁人心脾。庙宇中央,矗立着一尊高大的神像。那神像人身蛇尾,面容慈悲庄严,双眸似闭非闭,仿佛在俯视着芸芸众生,又仿佛沉浸在永恒的沉睡之中。正是人族圣母——女娲大神的神像!神像周身流淌着微光,一股磅礴、温暖、孕育万物又带着补天伟力的神圣气息笼罩着整个庙堂,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渺小与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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