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了舍友灼热到几乎要点燃空气的目光，也自动过滤了胖子那边风卷残云、吧唧作响、忘乎所以的饕餮声浪。吃完自己那份，他平静地把碗往桌上一放，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随意得如同刚吃过一碗食堂的免费汤。
手机在口袋里又震了一下。不用看，他也知道，余额再次刷新了——1288元精准返还。数字如同永不枯竭的清泉，在他意识深处汩汩流淌。
“下周车展，准备好。”陈昊声音淡淡响起，清晰穿透了胖子吞咽的声响，目光落在依旧沉浸在暴富美食冲击中、满脸红光的刘强身上。
“啊？”胖子含着满口尚未咽下的雪燕，含糊应道，随即眼神爆亮，拼命点头，“昊哥！甭管您是要开布加迪还是开火箭！胖爷我这条命都是您的！指哪打哪！”经历过“千金燕窝”的冲击，对于昊哥要去“刷卡买车”这种宣言，胖子的信任值早已突破了临界点！他现在对陈昊的崇拜如同仰望真神！
一周后，星期五下午。
南江市东岸新区，新天地国际博览中心。
巨大的玻璃幕墙在下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整座建筑如同一头盘踞的、流淌着液态金属的庞大怪兽。高规格的国际豪车展正在这里举行。一辆辆价值连城的钢铁艺术品被安置在精心设计的聚光灯下，配合着变幻的LED背景墙，闪耀着令人心颤的光泽。空气里混合着高档皮革、抛光剂、以及昂贵香水构成的、只属于顶级财富阶层的独特气味。衣着光鲜的男人和妆容精致的女人三三两两穿梭其间，低声细语或评头论足，举止间带着一种无形的疏离与优越。
一辆黄绿相间的出租车，如同闯入宫殿的破旧玩具车，“嘎吱”一声停在了入口广场边缘。后门打开，刘强那颇具分量的身躯艰难地挤了出来。今天他难得没有穿校服，翻箱倒柜找出一件印着变形金刚logo的超大号黑色T恤和一条洗得发白的宽大运动裤，脚上蹬着一双脏兮兮的篮球鞋。他抹了一把额头在空调车里闷出的汗，抬头看向眼前这座巍峨闪亮、散发着金钱气息的殿堂，眼中充满了震撼和巨大的忐忑。
“昊哥…咱真进去啊？”刘强的声音有点发虚，感觉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我咋感觉…跟要闯龙潭虎穴似的…”
陈昊随后下了车，动作流畅地从皱巴巴的旧休闲裤里掏出同样皱巴巴的零钱付了车费。他依旧穿着那件普普通通的藏蓝色短袖T恤和米色休闲裤，鞋子是打折买的基础款网面运动鞋，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值三百块。但那晚在宿舍“千金燕窝”奠定的无形气场，似乎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内在。他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前，脸上没有任何刘强那种不安和局促。黑框眼镜后方的眼神清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饶有兴味的探究，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生物群落。
“怕什么？”陈昊双手随意地插进裤袋，姿态甚至有些闲适，“车展不就是给人看的？”
“可…这车…这他妈一辆车够我们那边一套别墅了…”刘强指着不远处一辆线条凌厉、涂装炫目如液态金属的帕加尼风神，声音都在发颤，巨大的尾翼张扬地向上伸展着。他觉得周围几对穿着定制西装和礼服的男女投来的目光，已经如同探照灯般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不是我们的。”陈昊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评价一块石头。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裁剪极为合身的藏蓝色西装套裙的女人从入口方向朝这边快步走来。她看起来二十六七岁，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但她走路的姿态，尤其是目光掠过陈昊和刘强那堪称惨烈的“便服”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难以掩饰的错愕和困惑，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两位先生，下午好。这里是新天地国际豪华汽车展览会入口。”她的声音训练有素，保持着表面的礼貌和距离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意味，“您…是否有我们的预约票或者邀请函呢？这个展会是针对特邀高端客户和媒体开放的，普通观众可能需要购买特定日次的公众票。”她的目光在陈昊那洗得发白的休闲裤上停留了半秒。
刘强的脸刷一下白了，手心里全是汗。
“林经理？您是负责贵宾区的林经理？”陈昊的目光却直接迎了上去，准确地说出了她的身份和管辖范围。这是他昨晚做的一点“功课”的成果。
林雪微微一怔，眼神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层。对方准确叫出了她的姓氏和职务？
“是的，我是林雪，劳斯莱斯品牌展区首席客户经理。”她迅速调整表情，确认道，“先生…认识我？”
“不认识。”陈昊的回答直白得让林雪噎了一下，语气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理所当然，直接表明来意，“看车。库里南，现车。能提走吗？”他的目光越过林雪，投向展馆深处那如同帝王般稳踞在灯光最核心处、通体散发着神秘深邃黑色光泽的庞大身影——劳斯莱斯库里南SUV。巨大的矩形中网如同帝王威严的冠冕，屹立在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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