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极限的疾奔,如同在燃烧生命。胡馨儿感觉自己的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刮过喉咙。左肩的骨裂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在同时攒刺,每一次脚步落地,都牵动得她浑身痉挛。后背的伤口早已崩裂,温热的鲜血渗出,浸湿了包扎的布条,又迅速被严寒冻结,带来一种麻木与刺痛交织的怪异感觉。
内力早已枯竭,此刻支撑她飞奔的,全凭一股近乎疯狂的意志,以及与宋无双之间那越来越微弱、却越来越紧急的感应所带来的绝望驱动力。
脑海中那个画面不断闪现——金针变黑弯曲,暗紫色光芒侵蚀心脉……每一次闪现,都像一把重锤砸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痛彻心扉,也让她爆发出更快的速度。
不能停!停下来,六师姐就完了!
山路崎岖,积雪湿滑。她摔倒了一次,滚下山坡数丈,浑身沾满雪泥,额角撞在石头上,鲜血直流。她挣扎着爬起来,抹去糊住眼睛的血和雪,辨明方向,继续狂奔。又摔倒,再爬起……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
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只是凭着本能和那股执念在机械地移动。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有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和风雪呼啸的声音。寒冷早已感觉不到,反而有一股燥热从身体内部升起,那是透支过度、即将崩溃的征兆。
终于,在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看到了下方山谷中,那匹安静伫立在避风处、不断喷着白气的黑色骏马——“墨云”。
“墨……云……”胡馨儿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连滚带爬地冲下最后一段山坡,踉跄着扑到“墨云”身边,一把抱住马颈,才没有瘫倒在地。
“墨云”似乎被主人狼狈凄惨的样子惊到了,不安地踏动马蹄,低下头,用温热的舌头舔了舔胡馨儿冰冷染血的脸颊。
胡馨儿急促地喘息着,靠着“墨云”温暖的身躯,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从怀中摸出最后一颗“归元散”,颤抖着手塞进嘴里,干咽下去。药力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热流,滋润着近乎干涸的经脉,让她稍稍恢复了一点清明和气力。
不能晕过去!晕过去就全完了!
她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腥甜的血味让她精神一振。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墨云”的情况,还好,马匹只是有些疲惫。她挣扎着爬上马背,伏低身体,用颤抖的手抓住缰绳。
“走……向南……一直走……”她贴在“墨云”耳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声音细若游丝。
“墨云”似乎听懂了,长嘶一声,迈开四蹄,再次奔跑起来。这一次,它跑得很稳,尽量避开颠簸,仿佛知道背上的主人已到了极限。
胡馨儿趴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马颈,将自己完全交给“墨云”。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脑海中那可怕的画面,只能一遍遍在心中祈祷、呼唤。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依旧漆黑如墨。时间在痛苦与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刻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际,终于透出了一丝极淡的、如同稀释过的青灰色。天,快亮了。
胡馨儿勉强抬起头,环顾四周。她们已经下了黑魆岭,进入了一片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积雪覆盖的原野一望无际,远处隐约可见蜿蜒的、被雪半掩的道路痕迹。
这里……应该是靠近古商道了。
就在这时,那种强烈的心悸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不再是警示的画面,而是一种……断绝的感觉!
仿佛那根连接着她和宋无双的无形丝线,在绷紧到极致之后,猛地……松了一下!
不是危机解除的松弛,而是一种失去支撑、失去联系、仿佛什么东西正在飞速远去、即将彻底消失的——坠落感!
“不——!!!”胡馨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直起身子,胸口如遭重击,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墨云”黑色的鬃毛和前方的雪地。
她能感觉到,六师姐的生命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衰弱,如同风中残烛,火苗急剧缩小,只剩一点微弱的火星,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而那股侵蚀心脉的阴邪力量,似乎已经突破了最后的防线!
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吗?
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胡馨儿。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马背上栽落。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一道清越、平和、仿佛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却又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的叹息声,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
“痴儿……”
这声音……好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不,不是听过,是……感受过!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漠,却又似乎隐含着一丝极淡的……波动?
胡馨儿混沌的意识中,猛地闪过几个画面:寒鸦谷上空神骏的白鹰和月白身影!鹰嘴崖地裂时那惊鸿一瞥!是那个神秘强者!是那个两次出手、化解了巨大危机的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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