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那以后,鱼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鱼漂再也没有动过。老邹耐着性子等到下午三点,再也没有钓上来一条鱼。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刚把渔具放进后备箱,就看见一个老人从芦苇丛里走了出来。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支英雄牌钢笔,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小伙子,今天钓了多少鱼啊?老人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老邹愣了一下,随口答道:运气不好,就钓了十几条小鱼。老人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河汊深处:没钓到就对了,我在这守了五十年,这片水的鱼从来不给外人吃。老邹觉得奇怪,刚想问为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老婆打来的,可还没等他接,电话就突然断了,手机也自动关机了。
老邹骂了一句,抬头想跟老人道歉,却发现刚才还站在身边的老人,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往芦苇丛里看,除了摇曳的芦苇,什么都没有。这时他才发现,刚才那个戴草帽的钓客也不见了,方圆几公里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芦苇丛里传来的响声,老邹突然想起刚才扔布鞋的地方,便走过去想看一眼。这一看,他吓得魂飞魄散——那只老布鞋竟然端端正正地放在一个清明吊子上。那个清明吊子做得很精致,是用白纸和黄纸剪成的伞状,上面还剪着云纹和佛手的图案,吊子下面挂着一串纸做的铜钱,在风里轻轻摇晃。
老邹平时胆子不小,可看到这诡异的场景,还是吓得腿都软了。他转身就往车里跑,拉开车门,手抖得半天都插不进钥匙。好不容易发动车子,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桑塔纳像疯了一样往前冲,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的响声。
开了大概十分钟,他终于回到了之前钓鱼的地方,看到赵科长还在钓鱼,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些。他停下车,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把刚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科长。赵科长听后,手里的钓竿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是不是去了芦苇荡那边的河汊?赵科长声音都在发抖。老邹点了点头,赵科长咽了口唾沫,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那地方是东荆河的老渡口,三十年前淹死过三个钓鱼的人,都是被什么东西拖下水的。更吓人的是,文革的时候,有个姓陈的历史老师,因为不肯揭发同事,被打成造反派,就是在那片芦苇荡里上吊自杀的。赵科长指了指老邹来的方向:听说那老师死的时候,就穿着中山装,胸前还别着钢笔。
老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个老人的穿着,和赵科长说的一模一样。那...那个清明吊子是怎么回事?老邹结结巴巴地问。赵科长叹了口气:那是陈老师的家人每年清明都会去挂的,据说他死了以后,就一直守在那里,谁要是惊动了他,就会倒大霉。老邹再也听不下去了,跟赵科长打了个招呼,就匆匆上车,往家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老邹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手里的方向盘都握不稳。他不敢开快,生怕撞到什么东西,可越慢心里越慌。路过东荆河大桥的时候,他看到桥边围着一群人,还有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在闪烁。他本来不想管闲事,可作为记者的职业本能让他停了车。
挤进去一看,老邹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桥边的护栏被撞断了一根,下面的河滩上翻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和他的车一模一样。交警正在勘察现场,一个民警拿着对讲机说:司机已经送到医院了,听说在河边钓鱼的时候遇到了怪事,开车的时候精神恍惚,才撞断护栏冲下去的。老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车,车牌照清晰可见,可他总觉得那辆翻在河滩上的车,就是自己开的那辆。
他不敢再看,发动车子飞快地往家开。回到家的时候,刚好五点多,老婆正在做饭,看到他脸色苍白,连忙问怎么了。老邹摇了摇头,说有点累,把渔具随便扔在阳台上,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这才想起答应给王爹爹送鱼的事,可现在哪里还有鱼,渔具包里只剩下那十几条小鱼,早就蔫得不行了。
晚饭的时候,老邹一点胃口都没有,扒了几口饭就说不舒服,早早地回房睡觉了。老婆以为他是钓鱼累着了,也没多想,给他端了杯热水就出去了。老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那个穿中山装的老人和清明吊子的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睡着了,可刚睡着,就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河汊边,四周弥漫着浓浓的大雾,能见度不足一米。空气里全是水草和淤泥的腥气,耳边传来的流水声。突然,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很熟悉,是王爹爹。他顺着声音看去,王爹爹正从雾里走出来,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身上的衣服全是湿的,还在往下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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