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防线的后勤修复区,空气粘稠得像是被人恶意倒进了几吨劣质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叶的铁锈味。这里没有前线的热血厮杀,只有无穷无尽的“007”式加班和随时可能诈尸的故障法器。
林凡盘膝坐在一个被硬生生凿出来的凹坑里,手里那团金红色的丹火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面前这尊半人高的丹炉,炉壁上布满了由于灵力过载而产生的裂纹,像极了那些熬夜猝死前还要坚持发朋友圈的社畜的血管。
“滋滋……”
炉壁深处传来细微的声响,那是魔气在啃噬灵材的声音。这种魔气如果不及时处理,就像是电脑里的流氓软件,会自动下载全家桶,最后把整个丹炉变成一颗随时会炸的魔雷。
汗水顺着林凡的下巴滴落,还没落地就被高温蒸发成一缕白烟。他熟练地操控着丹火,像是一个精细的外科医生在给病人缝合伤口。
就在裂纹即将愈合的瞬间,一丝头发丝粗细的黑气突然“活”了过来。它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丹火驱散,而是狡猾地绕过火焰核心,像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则的角度,猛地弹向林凡的手指。
这东西有智商!
林凡瞳孔猛缩,想要撤手已是不及。那黑气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那是高阶魔族特有的腐蚀气息。
“小心!”
一道清冷的低喝声在他耳边炸响,紧接着,视野被一片纯净的乳白色光芒占据。
苏清月手中的净世莲台虚影轻轻旋转,洒下的光辉精准地截断了那缕黑气的退路。黑气在白光中疯狂扭曲,发出只有神识才能听到的尖锐惨叫,像是被扔进滚油里的冰块,眨眼间消融殆尽。
林凡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短暂的刺痛,随后便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他看着那块恢复平静的炉壁,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谢了。”他声音沙哑,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苏清月收起灵力,那张平日里清冷如霜的脸上也难掩疲惫,眼底甚至有了淡淡的青黑。在这该死的防线里,哪怕是圣女也得被当成驴来使唤。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起了。”苏清月看着林凡指尖那点还未完全消散的红印,语气凝重,“魔气在变异,它们开始具备某种…群体意识。刚才那缕黑气,是在试探你的丹火频率。”
林凡甩了甩手,试图驱散那种深入骨髓的阴冷触感:“这玩意儿比病毒进化得还快。表面的魔气容易驱散,但内里的‘根’已经扎进星核合金的分子结构里了。除非有那种传说中的‘净魔丹’,还要把丹炉回炉重造,否则现在的修复纯粹是给这颗定时炸弹贴创可贴。”
“净魔丹…”苏清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那种级别的丹药,光是主材就需要净化属性的万年灵植,现在防线连止血散都快断供了。”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周围是此起彼伏的打铁声和丹火燃烧的爆鸣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那是某个倒霉蛋操作失误炸炉了,或者是有魔物突破了外围防线。
“轮换时间到了,我去那边看看伤员。”林凡站起身,全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像是一台生锈的机器被迫重新运转。
他不想在这个压抑的话题上多做停留。在这场看不见尽头的战争里,绝望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多吸一口都容易产生心理阴影。
穿过忙碌的修复区,是一片临时搭建的伤员安置营地。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停尸房的前站。断肢残臂随处可见,哀嚎声汇聚成一股实质般的怨气,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林凡在这个世界混迹这么久,自诩心肠已经硬得像石头,但每次经过这里,胃里还是会一阵阵翻腾。
他本想找个稍微干净点的角落打坐恢复一下灵力,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却在角落的一块巨大星核残片下定格了。
那里缩着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具还在苟延残喘的躯壳。
那人身上披着一件早已看不出本色的丹师袍,上面沾满了黑褐色的血块和不明粘液。他倚靠在冰冷的残片上,整个人瘦得脱了形,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只有胸口那微弱到几乎静止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但让林凡心脏猛地漏跳一拍的,不是这人的惨状,而是那张脸的轮廓。
哪怕被死气缠绕,哪怕面目全非,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孤傲线条,依然让林凡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熟悉感。
他僵硬地挪动脚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好半天才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柳…丹王?”
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林凡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柳乘风。
那是他在下界时仰望的存在,是一代丹道传奇,是无数丹师心中的神话。当初柳乘风引动飞升雷劫,万众瞩目,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不可一世!所有人都以为他飞升仙界,去享受长生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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