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的发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回春谷内那短暂而脆弱的安宁。
涤尘泉,这片残存绿洲的心脏,竟在悄然衰亡?而魏无羡的存在,似乎与这衰亡的脉搏,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共鸣般的微妙联系?
洞穴内,符石的光芒映照着三人神色各异的脸。蓝忘机眼中的希望之光尚未完全燃起,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影所笼罩,紧握着魏无羡的手不自觉地收得更紧。魏无羡依旧安静地靠着他,墨黑的眼眸半阖着,仿佛对兄长话语中暗藏的惊涛骇浪浑然不觉,又或许,是早已麻木于自身这仿佛永远与“异常”和“衰败”相伴的命运。
“兄长,能否确定这衰减的速度?以及……魏婴对其影响的具体性质?”蓝忘机声音干涩,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蓝曦臣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朔月剑的剑柄:“衰减速度极其缓慢,按此趋势,或许还能支撑数年,甚至十数年。但这只是基于当前观测的推测,若外界剧变加剧,或谷内阵法受到其他干扰,速度可能会加快。”他顿了顿,看向魏无羡,眼神复杂,“至于魏公子的影响……非常微弱,近乎于无。更像是一种……‘存在性’的共鸣。他的魂魄本质,与这涤尘泉、乃至这山谷守护阵法所蕴含的某种古老、沉寂、却又试图维持‘净化’与‘生机’的底层规则,存在着难以解释的‘相似性’。如同两块同源的磁石,即便相隔甚远,也会产生无形的牵引。但这牵引,目前看来,并未直接‘抽取’或‘破坏’泉水与阵法的力量,反而……”
他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措辞:“……反而像是在某种频率上,无意识地‘同步’或‘共振’?这共振或许轻微加速了阵法能量的自然逸散,但也可能……让阵法对外界灵气稀薄的‘抵抗’或‘适应’,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难以预测的变化。福祸难料。”
同步?共振?难以预测的变化?
这比单纯的“加速衰亡”更加令人不安。这意味着魏无羡与这山谷之间,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双向的、无法完全掌控的联系。这联系本身,就成了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变数。
“可有办法……切断或减弱这种联系?”蓝忘机问。他不能让魏婴成为加速这最后一片希望之地消亡的“催化剂”,更不能让魏婴因为这莫名的联系,而承受任何额外的风险。
蓝曦臣缓缓摇头:“难。这种联系基于魂魄本质与古老规则,无形无质,并非寻常阵法或禁制可以隔绝。除非……”他目光落在魏无羡身上,“除非魏公子自身魂魄状态发生根本性改变,或者……我们设法彻底‘修复’或‘激活’这山谷阵法的核心,使其恢复全盛时期的状态,或许能凭借阵法自身的力量,稳固这种联系,甚至……将其转化为对魏公子有益的滋养。”
修复或激活上古残阵?谈何容易。更何况,谁又能保证,激活后的阵法,对魏无羡这样特殊的存在,就一定是“有益”的?
似乎每一条路,都通向更深的迷雾与荆棘。
洞穴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符石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许久,一直沉默的魏无羡,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蓝曦臣,墨黑的眼眸中,那点淡金色的微光平静地闪烁着,里面没有恐惧,也没有困惑,只有一种近乎空洞的……“理解”?
“……它(指山谷/泉水)……也在‘疼’。”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异常清晰,“……跟我……一样……‘里面’……坏了……修不好……慢慢……‘死’……”
他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词语,描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这片山谷,和他一样,都是被这崩坏的世界规则所侵蚀、正在缓慢走向“死亡”的“伤者”。
蓝忘机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将魏无羡更紧地搂入怀中,下颌抵着他冰凉的发顶,声音嘶哑:“不会的,魏婴。我们找到了这里,就一定有办法。泉水会一直流,山谷会一直绿,你……也会好起来。”
这话语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但在绝望的深渊里,除了这样一遍遍重复着无望的誓言,他还能做什么?
魏无羡靠在他怀里,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日,谷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蓝曦臣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于更深入地探查涤尘泉与山谷阵法的奥秘,试图从中寻找一丝转机。蓝忘机则依旧守着魏无羡,陪他在泉边静坐,陪他在谷内缓慢行走(尽管魏无羡体力不支,走不了几步就需要休息),一遍遍地讲述着那些温暖的、或许早已被遗忘的往事。
魏无羡的状态,似乎在这种日复一日的、近乎凝滞的“养病”生活中,发生了一些极其细微、却又难以忽略的变化。
他的“人气”依旧稀薄,但那种源自魂魄深处的、与山谷死寂环境的“同化”感,似乎……停止加深了?甚至,在涤尘泉边久坐时,当那微弱的、带着净化气息的水汽萦绕周身,他皮肤上那些暗黑色的纹路,偶尔会变得比平时更加“安静”,颜色也似乎……淡了那么一丝丝?如同被泉水悄然冲刷掉了一点表面的“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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