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尧靠在沙发上,指尖转着一把银色的拆信刀,金属反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他瞥了眼门口的方向,眼尾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冲对面的男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家庭医生陈景明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随即了然地闭了嘴。刚才他正为林宗尧的复查结果焦虑——各项指标都在警戒线边缘徘徊,三年前车祸留下的旧伤后遗症,比预想中更顽固。
苏清颜僵在走廊拐角,手心沁出冷汗。刚才隐约听到的“康复计划中断”“并发症风险”“药物副作用”,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不是故意偷听,只是端着洗好的水果路过,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原来他不是体质弱,是伤得这么重。
客厅里没了声音,苏清颜却觉得脚下像灌了铅,挪不动步子。愧疚和担忧缠在一起,让她呼吸都有些发紧。这些天她忙着自己的事,竟没发现他偶尔蹙起的眉头,和深夜书房里亮到天明的灯,都是忍痛的痕迹。
她悄悄退开,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贴着墙根溜回了客房。
接下来的两天,苏清颜变得格外安静。
她照旧早上教念念认字,下午帮张妈做点家务,只是说话的声音放低了八度,走路时尽量踮着脚,连翻书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晚上和林宗尧同处一个客厅,她也总是缩在沙发角落,眼神飘忽,尽量不与他对视。
林宗尧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周三清晨,他刚睁开眼,就看见苏清颜正踮着脚往门口走,赤着脚踩在儿童房门口新铺的卡通地毯上,裤腿卷起一小截,露出纤细的脚踝,在晨光里白得晃眼。她手里拎着拖鞋,小手指微微翘着,像只受惊的小鹿,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
林宗尧的目光在她踮起的脚尖上停顿了两秒,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苏清颜溜到走廊,才敢轻轻呼口气。她快速洗漱完毕,换了身米白色的针织衫,往儿童房走去。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形成一片明亮的光斑。念念小小的身影已经端坐在书桌前,她的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显然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走进房间的苏清颜身上时,那原本迷蒙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如星,嘴角也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清颜姐姐早!”
苏清颜看着念念可爱的模样,不禁会心一笑,她快步走到念念身旁,轻柔地揉了揉她那柔软的头发,温柔地问道:“怎么起这么早呀?”
念念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小手却拍了拍桌上的练习本,认真地说:“我要练字呀,昨天写的‘念’字,姐姐说我还要再加油呢。”
苏清颜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软软的。这孩子自从知道可以学写字,每天都起得比谁都早,明明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硬撑着不肯睡。
她握着念念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名字:“横撇,竖钩,点,卧钩……对,就是这样,慢慢来。”
念念的小手肉乎乎的,握笔的力道还不稳,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苏清颜耐心地陪着她,时不时帮她纠正握笔姿势。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苏清颜抬眼,看见小哲的身影在窗帘后闪了一下,很快就不见了。这几天他总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却不肯进来。
“姐姐,”念念忽然停下笔,小声问,“可以教哥哥写字吗?我昨天看见他偷偷在沙子上画……”
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小手紧张地攥着铅笔,指腹都蹭上了墨痕。
苏清颜拿过湿巾,仔细帮她擦手:“如果小哲愿意学,姐姐当然教。不过得他自己来说哦。”
窗帘后,小哲愤愤地“嗤”了一声,转身跑开了。什么写字,他才不稀罕。
“清颜姐姐,有人找你!”张妈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苏清颜心里一动,跟着张妈走到门口,看见台阶下站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短发利落,眼神明亮,正是她以前的助理兼闺蜜,周晓。
“清颜!”周晓看见她,眼睛一下子红了,快步上前抱住她,声音哽咽,“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清颜也有些鼻酸,拍着她的背安抚:“不是让你年后再过来吗?这边事情还没理顺。”
“理顺个鬼!”周晓松开她,拉着她上下打量,眼眶通红,“你爸住院,公司被查封,你倒好,躲在这儿一声不吭!要不是你那个继母偷偷给我发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苏清颜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拉着她往客厅走:“先进去说,外面冷。”
周晓是她大学同学,毕业后一直跟着她打理工作室,是最信任的人。家里出事后,她让周晓先回老家避避,顺便帮忙照看一下父亲公司的收尾事宜。
“爸爸的情况怎么样了?”苏清颜刚坐下就急着问。
“稳定多了,医生说再过两周就能转到普通病房。”周晓喝了口热水,语速飞快地说,“对了,你家搬家了,从原来的老房子搬到了隔壁小区的复式楼,比以前大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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