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邦的背脊宽厚又平稳,每一步都踩得扎实,像苏清颜记忆里老宅门口那棵百年香樟树,任凭风吹雨打,始终稳稳立着。她把脸贴在父亲的大衣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这是看守所里统一用的肥皂味道,却比林家那些昂贵的古龙水更让她安心。抬头望去,远处的天际线泛着暖金色,冬日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在路边的积雪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苏清颜忍不住弯起嘴角,指尖轻轻攥着父亲大衣的衣角,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算现在住的是老城区的小院子,就算父亲还背着官司,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穿过街角那片被车轮轧得泥泞的雪地,苏振邦也没把女儿放下来,依旧稳稳地背着她,直到走进那扇刷着朱红色油漆的小院门。门后的刘芸和苏清媛早就等得急了,看见他们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爸,您快放我下来!”苏清颜慌忙拍了拍父亲的肩,生怕自己的重量压到他。
苏振邦没说话,只是脚步顿了顿,微微弯腰,等女儿从背上滑下来,才直起身,朝着刘芸和苏清媛点了点头。苏清媛立刻上前,一把将苏清颜拉进怀里,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背,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回来就好,以后再也不用在林家受委屈了。”
“姐,我没事。”苏清颜靠在姐姐肩上,鼻尖有点酸,却故意笑着说,“你看我,还胖了两斤呢。”
刘芸没顾上跟女儿说话,快步走到苏振邦身边,伸手扶着他的胳膊:“老苏,快坐下歇歇,我给你炖了排骨汤,还热着呢。”她的手指刚碰到苏振邦的手腕,就察觉到他的脚步有些发虚,再往下看,发现他的裤脚沾着泥,裤管似乎比平时紧绷些。
苏振邦被扶到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方慧蹲下身,没等他说话,就轻轻卷起了他的裤腿。苏清颜和苏清媛凑过去一看,都愣住了——苏振邦的左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隐约透着点红,显然是伤口渗血了。
“爸!您这伤……”苏清颜的声音一下子就慌了,她想起刚才父亲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心里又疼又愧疚,“您怎么不早说?我能自己走的!”
苏振邦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语气平淡:“小伤,不碍事。在里面的时候被人推了一下,蹭破点皮,养养就好了。”他没说的是,那哪是蹭破皮?是有人故意找事,把他推到墙角,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缝了五针。他不想让女儿担心,更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在他心里,他永远是女儿的靠山,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弱了。
刘芸从屋里拿出药箱,苏清颜抢着蹲下来,接过碘伏和棉签,小心翼翼地给父亲的伤口消毒。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眼眶却控制不住地红了:“爸,以后有什么事,您别瞒着我们好不好?我们是一家人啊。”
苏振邦看着女儿认真的侧脸,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忽然想起苏清颜和苏清媛的生母——那个温柔的女人,当年也是这样,在他加班晚归时,蹲在玄关给他擦皮鞋,也是这样,眼里满是心疼。可惜,她走得太早,没能看到两个女儿长这么大。
夜里,苏清颜像小时候那样,钻进了苏清媛的房间,姐妹俩挤在一张小床上,盖着同一条羊绒毯。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爸的伤……”苏清颜先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
“应该是在里面受的委屈。”苏清媛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爸的脾气你知道,就算受了天大的罪,也不会跟我们说的。还有他那官司,说是挪用公款、商业欺诈,可咱们家的公司是什么情况,咱们还不清楚吗?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苏清颜攥紧了毯子的一角,眼神里带着点执拗:“我想帮爸洗清冤屈。姐,你说陷害爸的人,会不会是林家?”毕竟林家是最大的受益者,父亲出事之后,苏家的好几个项目都被林家抢走了。
苏清媛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林家的嫌疑最大,但也不能排除其他人。你忘了,爸之前跟启星集团的张总合作过一个大项目,后来因为意见不合闹掰了;还有咱们家的远房亲戚苏明哲,之前想在公司里谋个高管职位,被爸拒绝了……这些人都有可能。”
“可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苏清颜有点泄气,她在林家待了一年,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别急,慢慢来。”苏清媛拍了拍她的手,“我这几天看了爸之前的文件,发现有一份重要的合同副本不见了,那是爸和林家合作时签的,里面好像有什么猫腻。等我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苏清颜忽然坐起身,眼睛亮了亮:“对了!姑姑!姑姑苏振玲不是在启星集团当法务总监吗?她肯定认识不少人,说不定能帮上忙!而且爸的为人,姑姑最清楚了,她肯定不会相信爸会做挪用公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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