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华那精准如电、力道十足的一抓,以及随后那冰冷慑人、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话语,如同在沸腾翻滚的油锅里猛地滴入了一大滴冰水,瞬间在密集的人群中炸开了锅,引发了一场无声的冲击波。
起初是短暂的、近乎凝滞的惊愕与寂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精彩的杂耍表演被硬生生拽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冲突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当人们看清了场中的情形——被制住的是镇上臭名昭着、专干下流勾当的二狗子,他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猥琐面孔,以及他那两个同伙色厉内荏、最终丢下同伴狼狈逃窜的丑态——与站在中央,身形挺拔、面色冷峻、一手牢牢控制着恶徒、一手将受惊的侄女护在身后的周振华形成了鲜明对比。正义与邪恶,守护与侵犯,在这一刻如此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不知是谁,压抑不住心头的痛快,率先从喉咙里迸发出了一声洪亮的:
“好!!”
这一声,如同在干燥的草原上投下了一颗火种,瞬间点燃了周围所有人积蓄已久的不满和对正义的渴望!
“干得漂亮!!” 一个提着沉甸甸菜篮子、面容憨厚的中年大叔紧接着大声赞道,他脸上的皱纹都因激动而舒展开来,显得容光焕发,“这几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在集上横行不是一天两天了,专挑老实人和妇女下手,早该有人这么狠狠地收拾他们了!兄台,替我们大家出了口恶气!”
“这位大哥真是好样的!眼神准,出手快,身子骨也硬朗!真利索!” 旁边摊位上一个头发花白、常年在此卖竹编簸箕箩筐的老大娘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活计,用力拍着手,眼眶甚至有些湿润。她在这集市摆摊十几年,没少受这些混混的刁难、白拿甚至调戏,此刻见他们吃瘪,心中积郁的闷气仿佛都随着这掌声宣泄了出来。
一位怀里抱着咿呀学语孩子的年轻媳妇,更是心有余悸地将孩子搂紧了些,看向周振华的目光充满了由衷的感激和敬佩,声音带着些许后怕的颤抖:“就该这么治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这位大哥,谢谢您……我、我上回也差点被他们……” 她的话没说完,但周围的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屈辱,看向周振华的目光更加不同。
几个穿着粗布短褂、皮肤黝黑、血气方刚的年轻后生,奋力从人缝里挤过来,对着周振华激动地竖起大拇指,脸上洋溢着钦佩和兴奋:
“大哥!您太厉害了!刚才那一下,快如闪电!”
“是啊!我们都没看清您怎么出的手,那混蛋就嗷嗷叫了!太解气了!”
“练过吧大哥?这身手,绝不是一般人!”
人群的议论声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高过一波,话语里充满了对周振华毫不掩饰的赞赏和对那几个混混长期恶行的控诉:
“瞧见没?那个长毛就是二狗子,镇上有名的癞子头,纠集了几个狐朋狗友,正经事不干,专在集上干这种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下作勾当!”
“今天可算踢到铁板了!这位兄弟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你看那气势,往那一站,就跟座山似的!”
“没错!那眼神,扫过来跟刀子似的,我离这么远都觉得心里一凛,别说那俩怂包了!”
“不光是身手好,关键是这胆气和正气!现在多少人见了这种事都绕着走,这位兄弟能挺身而出,护着自家女人,是条真汉子!”
“有他在咱这集上,感觉那些歪风邪气都散了不少!”
这突如其来、如同潮水般的声援和赞誉,让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激烈冲突的周振华、高红梅和周慧慧三人都有些意外。周振华本意只是保护家人,不欲多事,更不想惹人注目。他原本冷峻如冰的脸色,在感受到周围纯粹而热烈的善意后,渐渐缓和下来,如同春风吹化了冻土。他松开了一直微微绷紧的拳头,对着周围那些带着敬佩和感激目光的人群,微微颔首,抱拳拱了拱手,动作自然流露出一种不卑不亢的气度。他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沉稳的目光和简单的动作,已然表达了回应和谢意。
高红梅站在周振华身边,听着周围此起彼伏、毫不吝啬的夸赞,看着丈夫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依旧挺拔如山、沉稳从容的身影,心中那份因受惊而产生的后怕和愤怒,早已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骄傲和自豪所取代。她紧紧挽着周振华的胳膊,身体不自觉地向他靠拢,仿佛在向所有人无声地宣示:这就是我的男人!一个顶天立地、能保护家人、也敢于对抗邪恶的真丈夫!她甚至不自觉地微微挺直了原本因操劳而略显佝偻的腰板,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安心、骄傲与幸福的红晕,那是一种“与有荣焉”的灿烂光彩。
而躲在周振华宽阔身后的周慧慧,此刻小脸虽然还残留着一丝惊吓后的苍白,但听着周围人对振华叔众口一词的夸赞,感受着那如同众星拱月般的敬佩目光,之前受到的惊吓和羞辱感正在迅速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浸泡在温水中般的、无比踏实的安全感,以及一种微妙的、难以言表的、与有荣焉的喜悦和悸动。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跳也“怦怦”地加快了几分,但这次,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强大力量牢牢保护着、并且这保护者正受到众人由衷肯定和赞美的复杂情绪。她偷偷抬起眼帘,望着周振华那如同山岳般可靠的后背轮廓,眼神中交织着感激、依赖,以及那份悄然滋长、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更深层次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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