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这个提议，既能让皇后出口气，又能拉拢定远侯家的感情。
让皇后亲自管教楚斯民，等于承认她在后宫的主导地位。
至于他自己，则置身事外，扮演了一个顾全大局的父亲与君主形象。
三全其美，滴水不漏！
楚帝立马点头。
“丽妃说得有道理，就这么办！朕准了。”
丽妃一听，心里石头落地。
“皇上英明。”
她知道，这场博弈，她赢了。
既不得罪皇后，又讨好了皇帝。
而这时候的楚斯民，整个人都蔫了。
先前还试图辩解几句。
此刻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耳边回荡着那句“交给皇后娘娘处置”。
啥？
让他母后亲自管我？
他猛地睁大眼睛。
不是皇帝惩罚，不是廷杖流放。
而是凤仪宫！
想到凤仪宫里那一排排板着脸老嬷嬷，楚斯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们曾亲手教训过好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主。
传闻有人仅仅因为裙裾沾了尘土，就被罚抄《女诫》三百遍。
完了，这回真要完蛋了！
楚斯民浑身发软。
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字。
生不如死。
他知道，这一次，别说求情，就连喘口气都得小心翼翼。
等待他的，将是长达数月的精神折磨与肉体惩罚。
去凤仪宫的路上，楚斯民一路垂头丧气。
憋了半天，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偷偷抬眼瞄了眼身旁的丽妃。
见她神色冷淡，便壮着胆子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丽妃的衣袖。
“母妃，您干嘛非得把我推给母后啊？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日里最怕她……”
丽妃闻声，斜眼瞧了瞧自家这个愣头青儿子。
目光恰好撞上他那双傻乎乎的眼睛。
那一瞬间，她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躁。
她立刻扭过头，不再看他。
“皇后是你嫡母，名正言顺掌管六宫，位分尊贵。按照规矩，所有皇子犯错，她都有责任过问，也有权处置。你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闯了祸，该罚自然得罚。”
“可她身为你的母亲之一，未能以身作则、好好教导你，让你养成这般莽撞性子，也是有疏失的。”
“所以，先让她出出气，把怒火撒完了，咱们再安排个稳妥、靠谱的人来管教你。”
“不然你整天横冲直撞，遇事不动脑子就想事儿，三天两头惹麻烦，迟早把自己作进大牢里去，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楚斯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嘴唇微微抿着，脸上写满了失落。
丽妃余光瞥见儿子这副低头满脸委屈的样子，心头忽然又有些发软。
“对了，刚才在承乾宫，你说什么‘看见喜欢的东西就得拿布袋套走’，这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她眉头皱得紧紧的。
“哪有这么荒唐的说法。看中一个娃娃，居然要用麻袋偷偷扛回家？听都没听过！”
她越说越气。
“结果你还真信了，一根筋似的跑到皇帝面前胡咧咧，差点酿成大祸！真是蠢到家了！”
她冷哼一声，指尖轻轻掐着手心，暗自发狠。
要是让她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嚼舌根，故意误导她儿子，非得让那人脱层皮不可！
楚斯民被问得一愣。
“具体是哪天我也说不准，记不太清了。那天我正好去漪澜宫向祖母请安，路上走得急，远远瞧见两个小宫女躲在廊下叽叽喳喳地聊天。”
“我当时也没在意，就随口听了一句，觉得挺在理的，也就记下了。后来想到妹妹平时确实讨人喜欢，大家都爱她，我就顺嘴说了出来。”
丽妃眼神一凝，立即追问。
“那你看清她们长什么样了吗？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有没有听见她们的名字？”
楚斯民老老实实摇头。
“没注意。当时我急着去请安，脚步匆匆，连她们的脸都没多看一眼。”
丽妃听完，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那就彻底查不到了。
宫里人多嘴杂，三步一耳目，五步一宫女。
有些人这辈子或许就只在今天见上一面。
过了今日，便再无交集。
只要这些话不是他身边亲近之人特意教他说的，其实也没那么要紧。
接下来的路上，丽妃放慢了脚步。
一边走一边紧紧攥着楚斯民的手腕，语重心长地叮嘱他。
待会儿见了皇后娘娘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哪些事可以提，哪些话必须回避。
她反复确认他每一个细节都记清楚了，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到了凤仪宫门口。
丽妃深吸一口气。
“臣妾求见皇后娘娘。”
不多时便有宫女快步走出。
低声应了句“请稍候”，随即转身进去通传。
当丽妃被宫女引进寝殿时，皇后已经被昭仪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安抚得差不多了。
虽然皇后脸色还是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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