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感觉到心里一紧,把她从一片空白的发呆状态中猛地惊醒。她的眼睛猛地张大,映出她最不愿看到的画面:她的父亲,倒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表明他已经死了。而那个表情冰冷的男人,正平静地把刀收回刀鞘,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很普通的事。
她的目光在父亲的尸体和云澈的脸上来回移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瞬间被愤怒和绝望填满,血丝迅速爬满眼白,里面烧着疯狂的恨意。
“你!你杀了我爸爸!!”
她发出一声尖叫,不像人声,更像野兽的哀嚎。极致的悲痛压倒了恐惧,甚至压倒了求生本能。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不远处那把生锈的螺丝刀,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云澈的心口。“我跟你拼了!把爸爸还给我!”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全是破绽,唯一的动力就是拼死的决心。
云皱了下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这种反抗没有意义。他轻松地向旁边挪了半步,就躲开了她的攻击。同时,他迅速伸出手,牢牢抓住她颤抖的手腕,稍一用力。
“当啷!”
螺丝刀再次掉在地上,滚进了角落。
“冷静点!”云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刚才如果我不出手,你已经和你父亲一样了。他根本认不出你了,对他来说,你和别的食物没有区别。”
“你胡说!放开我!”王星雨拼命挣扎,眼泪混着汗水流下来,“会有办法的!只要我再坚持一下,找到药,或者等到救援……他一定会好起来的,透着一股不愿放弃的执着。
“接受现实吧!”云澈严厉地说,“他早就死了。从被咬伤、感染的那一刻起,你认识的那个父亲就不在了。现在留下的只是一具被病毒驱动的行尸走肉。你把他锁在这里,不是在救他,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拿你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冒险!”
女孩的挣扎慢慢变弱。不是因为被说服,而是这些话像枷锁,一层层压垮了她的精神。最终,她整个人软了下来,要不是云澈还抓着她,她已经瘫倒在地。她不再攻击,只是深深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瘦弱的肩膀不住地发抖,发出压抑很久的哭声。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她断断续续的抽泣。
过了很久,一声极轻的、充满痛苦的道歉从她头发下面传出来:“……对不起……”
她停了一会儿,好像需要攒足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说得对……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没办法接受……我做不到……”每一个字都像沾满了泪水。
她非常慢地抬起头,失神地望向那具再无声息的尸体,仿佛她的灵魂也被抽空了。她轻声地问:“……你能……帮我把他埋了吗?我不想让他……就这样躺在这里……或者被其他东西……弄脏……”
云澈看着这个女孩,又看了看那具冰冷的尸体,把原本想说的“立刻离开”的话咽了回去。他沉默了一下,目光扫过仓库内外,最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带路吧,后院在哪儿?”
她没有回答,只是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指了指通往后门的方向。
云澈在仓库里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旧床单,仔细地把遗体包起来。她呆站了一会儿,然后踉跄地走到墙角,拖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窄小的后门,来到后院一片荒废的小花圃边。
云澈不再说话,挽起袖子开始挖土。铁锹撬开泥土,发出沉闷的沙沙声。王星雨安静地跪坐在不远处的泥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眼泪不停地流,但她没有再哭出声,这种极致的压抑比嚎啕大哭更让人感到沉重。
坑挖得不算深,但足够认真。云澈把包好的遗体放入坑底,然后一锹一锹地把土填回去。王星雨的目光一直跟着每一锹土,看着它们慢慢盖住那个熟悉的轮廓,直到完全消失。
当最后一抔土盖上去,形成一个简陋的土堆时,王星雨好像突然有了一点力气。她挣扎着爬起来,在废墟里找到半块砖头,用自己的指甲,拼命在上面刻字。指甲裂了,渗出血丝,她好像没有感觉。最后,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刻好了——“父亲王建安之墓”。她把这块简单的墓碑,用力插在坟堆前面。
做完这些,她所有的力气好像都用完了。她直接跪坐在墓碑前,背微微驼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堆新土。
云澈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女孩被巨大悲伤笼罩的、单薄的背影。他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曾经这样绝望地守着一座小小的墓碑。那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冰冷和孤独,他非常清楚。
他原本打算埋完人就走的脚步,再次停住了。他不能就这样离开,把这个精神濒临崩溃、毫无生存能力的女孩独自丢在这里。那等于直接让她去死。
云澈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走到王星雨身边,声音比之前缓和了一些:“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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