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张掖古城废墟,小队在赤骸荒原上又艰难行进了三日。得益于古城中获得的给养补充(主要是净水和少量耐储存的古老谷物),以及叶灵均提升后的离火之力在夜间驱寒辟邪,队伍的状态保持得还算良好。但荒原的辽阔与死寂,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人的精神。
第四日黄昏,他们按照星图龟甲的指引,抵达了一处奇异的地界。眼前不再是单调的暗红色戈壁,而是一片巨大的、由黑色玄武岩构成的环形山脉。山体陡峭,怪石嶙峋,仿佛巨神用蛮力在大地上砸出的一个疤痕。环形山的内侧,隐约可见一些人工开凿的阶梯和平台遗迹,散发着比张掖古城更加古老、更加神秘的气息。
“星图指示,穿越这片‘黑石环山’,是抵达祁连山边缘最直接的路径。”林凡对照着龟甲,眉头却微微皱起,“但此地气机……非常古怪。”
在他眼中,整个环形山区域的气机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遵循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规律流动、旋转。天空似乎也变得低垂,那些终年不散的昏黄云层在这里形成了旋涡状,与地面的环形山隐隐呼应。更让他心悸的是,手中的《周易本义》在这里传来一种轻微的、仿佛被干扰的滞涩感。
“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张震凭借军人的直觉,感受到了环境的异常压抑,“林先生,有把握吗?”
“易曰:‘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天地运行自有其周期规律。”林凡沉吟道,“此地气场虽乱,似迷途之星轨,但乱中亦有其序。跟紧我,一步都不能错。”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了环形山的范围。一进入其中,众人立刻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了数倍。更诡异的是,方向感开始变得模糊,明明看着前方的路径,走上去却似乎偏离了原意,回头望去,来路也仿佛在微微扭曲。
“是空间扭曲!”王浩握着量天尺,脸色发白,“这里的巽风之气不再指引方向,反而在不断扰乱感知!”
林凡全神贯注,眼中卦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他不再仅仅依赖视觉,更多的是依靠对脚下地脉之气、空中能量流势的感应。“坤土之气在此地被某种力量牵引,形成了天然的‘乱爻迷阵’。每一步都对应着一个变化的‘爻位’,走错一步,就可能陷入不同的‘卦象’空间,难以脱身。”
他行走得极其缓慢,时而前进七步,又突然斜退三步;时而绕过一块看似普通的巨石,时而踏上一片颜色稍异的岩面。队员们紧张地跟在他身后,不敢有丝毫分神。
然而,迷阵的凶险远不止于此。当他们深入环形山腹地时,四周的黑色岩石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移动、组合,发出沉闷的轰鸣!原本清晰的路径瞬间被堵死,新的、不知通向何方的通道在眼前打开又闭合。
“艮卦,不动如山!”李卫试图稳住周围地形,但他的艮山之力在这里如同泥牛入海,效果微乎其微。
“没用的,此地坤土之基已被大阵同化,你的力量层次不足以抗衡。”林凡阻止了他,额角已见汗珠。高强度的推演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
突然,前方通道尽头,景象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开满幽蓝色花朵的平地,花丛中央,竟然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泉水中倒映着正常的天空,与周围扭曲的环境格格不入。
“水!是干净的水!”一名队员惊喜地喊道,连日来的干渴让他几乎要冲过去。
“站住!”林凡厉声喝止,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坎卦之象,险而幽暗。此水看似至清,实则无鱼(生机),乃‘寇戎’之象,大凶!是幻象,亦是陷阱!”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片花丛和泉水如同镜花水月般波动起来,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和其中传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那队员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好险……”张震抹了把冷汗,“这鬼地方,真是步步杀机。”
林凡没有时间后怕,他闭上双眼,彻底放弃了视觉依赖,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周易本义》与周围气机的感应中。“乾为天,为圜……此地迷阵,核心在于模拟星轨运行,扰乱天地定位……若要破局,需找到其‘枢机’所在,那必定是气场流转相对稳定,如同北极之星般恒定之处!”
他如同一个盲人,完全凭借感觉,在不断移动、变化的石壁与通道中穿行。时而以指叩击岩壁,聆听回声;时而俯身触摸地面,感受能量流动。队员们屏息凝神,紧跟其后,将全部的信任交付于他。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凡脸色越来越苍白,精神力即将耗尽之际,他猛地指向左前方一块看似毫不起眼的、半嵌入山体的椭圆形黑色巨石。
“就是那里!‘谦’卦之象,地中有山,卑以自牧!其气内敛而中正,是这纷乱星轨中唯一的‘定盘星’!攻击那里!用最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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