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走到书房门口,厚重的实木门便从里面被拉开。
肖明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那位精明干练的特助伊森。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遇。
肖明函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那双往日里只要看到舒晨,便会不自觉变得温柔缱绻、盈满笑意的深邃眼眸,此刻却像两湾结了冰的深潭,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冷淡和……漠然。
舒晨的心,立即被那毫无波澜的眼神狠狠刺穿,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记忆里,他看向她的眼神中,曾有过灼热的怒火,有过刻意的疏离,甚至有过失望……却从未,从未有过这样全然陌生、不带任何情绪的淡然。
此刻,千言万语,无数的解释、道歉、忏悔,在喉间翻滚、堵塞,最终,在她苍白的唇边,只化作了一句干涩而无力的话:
“你要出去?”
肖明函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淡淡地从她苍白的脸和赤着的双脚上扫过,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喉间溢出一个低沉的单音:“嗯。”
随即,他便淡漠地转过身,不再看她,径直朝着楼梯口走去,伊森紧随其后。
看着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舒晨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呼吸都变得艰难而疼痛。
她忍不住追上前几步,然后在楼梯口又猛地停住,朝着那决绝的背影,苍白地、颤抖地吐出了压在心底最沉重的那三个字:
“对不起。”
肖明函颀长挺拔的身形,在听到这三个字时,明显地顿了顿。
但他依旧没有回头。
他只是停住脚步,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好几秒,走廊昏暗的光线将他周身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好半天,他才用一种听不出任何起伏的、平静到近乎残忍的声线,回了一句:
“没有怪你。”
末了,他像是完成某种任务般,又补上了一句公式化的嘱咐:“你好好修养。”
话音落下,他便不再有丝毫停留,带着伊森,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一步步走下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他渐行渐远的、清晰的脚步声,一声声,敲打在舒晨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上。
舒晨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虚脱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滚烫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迅速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那句“没有怪你”。
比责备,更让她窒息,更让她绝望。
……
舒晨从一场混乱而压抑的梦境惊醒,猛地睁开眼,胸口还残留着梦魇带来的悸痛。
室内一片静谧,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窗外已是夜色深沉,如墨般晕染开来,唯有远处零星的路灯在积雪上反射出微弱的光。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在偌大的空间里圈出一小片暖色,却丝毫驱不散周遭的冷清与寂寥。
她撑着虚弱发软的身子坐起身,赤脚踩在柔软却冰凉的地毯上,慢慢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壁灯散发着幽暗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孤独。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自己忐忑的心尖上。
书房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像一面沉默的墙,隔绝了内外。看着这紧闭的门扉,舒晨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熟悉的失落感在胸腔里悄然蔓延。但心底深处,那点可悲的习惯性希冀,仍旧顽强地燃烧着微弱的火苗。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推开了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里面果然黑漆漆一片。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夜光,可以隐约看见书桌后空荡荡的座椅,以及房间里井然有序却毫无生气的陈设。半个人影也没有,清冷的空气里,连他身上特有的那种冷冽松香的余味都淡得几乎捕捉不到。
最后那点希冀的火苗,被现实的冷风“噗”地一声吹灭。
舒晨站在门口,望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良久,才轻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叹息一声。
她默默关上门,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挪回卧室。
自从上次那场短暂而令人心碎的交集之后,肖明函已经好几天没有回老宅了。
舒晨不知道他是真的忙到分身乏术,还是……仅仅因为不想见到自己。
她知道的,临近年关,公司事务千头万绪,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年假,他作为集团的掌舵人,忙得不可开交是常态。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对他而言是效率最高的选择。
昨日,和晏子通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一刻不停的键盘敲击声,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同事模糊的讨论工作的声音。
“小晨晨,我跟你说,最近真是邪了门了!”晏子的语速快得跟她的打字速度有得一拼,“我们财务部这两天都快忙疯了,天天加班,我感觉李组长的头发都快保不住了!听说其他部门也差不多,个个都跟上了发条似的。最近高层们更是连轴转,通天黑夜地开会,整个公司的气氛紧张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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