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不知岁月。
崔明月盘膝坐在寒潭边,周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色雾气。那雾气并非实质,而是《血煞剑诀》引动天地灵气,混杂着她体内残存气血以及此地积年煞气所形成的异象。
修炼《血煞剑诀》的过程,远比想象中更加痛苦。每一次引气入体,都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夹杂着灼热的铁水,强行冲刷着她断裂破损的经脉。丹田处如同被撕裂,又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强行粘合、拓展。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意志壁垒。
她紧咬着牙关,下唇早已被咬烂,鲜血混着冷汗滴落在地,晕开一小片暗红。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紧闭的眼睫之下,偶尔颤动的瞳孔深处,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幽火。
恨,是支撑她的唯一燃料。
赵铭虚伪的嘴脸,孙婷得意的嘲笑;林昊冰冷的退婚话语,翠珠依偎在他怀中的刺眼画面;家族长老废她修为时毫不留情的掌力……一幕幕,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将痛苦转化为更深的戾气,催动着那霸道功法的运转。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溢出,她身体剧烈颤抖,周身血雾一阵翻腾。一股更为狂暴的气息试图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那是此地积郁的煞气,充满了混乱与毁灭的意志,试图侵蚀她的心神。
“滚出去!”
崔明月在心中厉喝,意念如同淬火的寒铁,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她想起血影剑尊玉简中的警示:煞气是双刃剑,可助长剑诀威力,亦能反噬其主,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她不能变成怪物,至少,在复仇完成之前不能!
她要的是掌控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掌控!
意念集中,她强行引导着那股狂暴的煞气,按照《血煞剑诀》特定的路线运转,如同驯服一头凶猛的野兽,一点点剥离其中的混乱意志,炼化为精纯的杀戮剑气。这个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她周身翻腾的血雾渐渐平息,最终缓缓纳入体内。她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血色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成深不见底的幽黑,但仔细看去,那黑色深处,似乎沉淀了一丝极淡的、挥之不去的猩红,让她本就绝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妖异和危险。
她缓缓抬起手,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虽然比起被废之前还远远不如,但确确实实,她重新踏入了修真的门槛——炼气期一层!而且,是带着浓烈煞气的《血煞剑诀》真气!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左腿骨折处依旧疼痛,但在灵气的滋养下,已经好了不少,勉强可以着力。她走到寒潭边,俯身看向水面。
水影模糊,映出一张苍白、沾染血污,却依旧难掩倾国姿色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再也找不到从前原主那份怯懦和卑微,也找不到蓝星时那个崔明月残留的天真。只剩下冰封的湖面,以及湖底涌动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暗流。
“崔明月……”她对着水影低语,声音沙哑而冰冷,“从今日起,你只为复仇而活。”
腹中传来强烈的饥饿感。她看向那几株血蛇莓,上面只剩下零星几颗红果。她走过去,将剩下的果子全部摘下,吞入腹中。暖流化开,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目光扫过洞穴,落在了那枚“幽冥”戒上。心念一动,意识沉入戒指内部。空间不大,约莫一间小屋大小,里面空空荡荡,只有角落堆着几块暗淡的、蕴含微弱灵气的石头(下品灵石),以及一本薄薄的、非金非皮的册子。
她取出册子,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翻开,里面记载的并非功法,而是一些零散的笔记和见闻,似乎是血影剑尊随手记录。其中一页,提到了这处迷雾峡谷,称之为“陨星涧”,并标注了涧内几处相对安全且有资源点的地方,以及……一条隐秘的出口路线!
崔明月的心脏猛地一跳!
出路!
她仔细记下路线图,又将那几块下品灵石取出,握在手中。灵石入手微凉,一丝丝精纯的灵气缓缓渗入体内,虽然微弱,却比直接从空气中汲取要快上许多。
必须离开这里!崔家和林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搜到崖底。在拥有足够实力之前,她需要躲藏,需要更多的资源来提升自己!
根据笔记指引,出口在洞穴另一侧的一条隐蔽地下水脉,顺着暗流,可以通往峡谷外围的一处隐蔽山涧。
她没有丝毫耽搁,将灵石贴身收好,拄着树枝削成的粗糙拐杖,一步一瘸地朝着洞穴深处走去。果然,在岩壁后发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里面有潮湿的水汽和微弱的水流声传出。
深吸一口气,她侧身钻了进去。
暗道幽深曲折,脚下是湿滑的岩石,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水流声指引着方向。她只能靠着触觉和微弱的感知,艰难前行。黑暗中,时间感变得模糊,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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