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芊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处令她心悸的破败院落,直到坐上回府的奢华马车,远离了那令人不安的地方,她惨白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些许血色,但胸口那股被当众戳穿伪装的羞愤与难以言喻的寒意,却如同毒藤般紧紧缠绕,越收越紧。苏晓晓那双清澈得近乎诡异、仿佛能洞悉一切污秽的眼睛,和她那几句石破天惊的“童言”,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挥之不去。
“该死的野种!”她再也维持不住平日伪装出的温婉,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柔软的绸缎坐垫,留下几道狰狞的划痕,美丽的面容因嫉恨与后怕而扭曲,“她一定有问题!萧绝那个残废,云轻轻那个贱人,肯定在暗中搞鬼!”
回到三皇子为她置办的别院,柳芊芊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在装饰华丽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步。最初的惊慌过后,被冒犯和挑战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她柳芊芊,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和系统辅助,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怎能被一个三岁孩童和两个注定成为垫脚石的失败者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系统!”她在心中厉声呼唤,“扫描那个苏晓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能察觉到‘腐骨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
脑海中,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回应:“目标:苏晓晓。基础扫描完成。未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灵魂频率与身体匹配度100%,无外来灵魂附体迹象。无法解释其异常感知能力,推测可能为本土世界气运残留引发的直觉性预警,或因未知原因产生的变异。建议:提高威胁等级,优先清除。”
“清除?说得容易!”柳芊芊咬牙切齿,“那残废现在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院子里肯定也加强了戒备,怎么清除?难道要我亲自出手?”
“提供辅助方案:可兑换‘厄运缠身符(弱效)’,需消耗气运值500点。效果:使目标在接下来七日内,小灾小祸不断,精神萎靡,有机率诱发隐疾或意外。可制造混乱,便于后续行动。”
柳芊芊看着系统中自己那因为近期几次计划受挫而增长缓慢的气运值,一阵肉痛。但想到苏晓晓那令人不安的洞察力,她最终还是狠下心:“兑换!”
一道微不可察的黑光在她指尖一闪而逝,凝聚成一张看似普通的黄色符纸虚影,又迅速淡化消失。柳芊芊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似乎朝着镇北王府的方向逸散而去,她脸上露出一丝恶毒的快意。就算不能立刻要了那野种的命,也要让她吃尽苦头,看那对废物父母还怎么护得住!
与此同时,镇北王府偏院之内,气氛却与柳芊芊的焦躁怨毒截然不同。
经此一役,萧绝彻底不再掩饰自己的锋芒。他虽依旧困于轮椅,但那双凤眼中的沉寂死水已被锐利如鹰隼的光芒取代。他不再仅仅被动听取张诚的汇报,而是开始主动下达一条条清晰而精准的指令。
“加派一倍人手,十二时辰不间断,明暗哨结合,监控小院周边所有通道,尤其是夜间。凡有形迹可疑者靠近,无需请示,可直接拿下审问。”
“排查府中所有可能与柳芊芊及三皇子府有牵连的下人,无论职位高低,列出名单,摸清其活动规律。”
“让我们的人在军中散播消息,就说赵虎倒卖军械之事,背后恐有更大黑手,朝廷应彻查,以安军心。”
一条条指令发出,带着久违的杀伐果断。那张原本因伤病而消瘦苍白的脸,此刻因重新燃起的斗志而显得轮廓愈发分明,隐隐透出昔年少年战神执掌千军万马时的凛然威势。
云轻轻则将全部精力放在了萧绝的腿伤和筹备“百草堂”上。柳芊芊此次阴毒的手段,让她更加确信萧绝的腿伤绝非简单的战场创伤。她翻阅了大量医书古籍,结合苏晓晓之前含糊的提示,将治疗重点放在了“拔毒”与“通络”上。
她不再仅仅依赖内服汤药,而是开始尝试药浴、针灸与药灸相结合的方法。每日傍晚,她都会亲自调配好药浴所需的药材,那浓重苦涩却带着奇异清冽的药味,会弥漫在整个小院。萧绝最初是抗拒的,将自己残废的双腿暴露于人前,于他而言是难以忍受的耻辱。但看着云轻轻不避污秽、专注认真的神情,感受到药浴后腿部那难得的、轻微的温热松弛感,以及苏晓晓每日雷打不动地搬着小杌子坐在浴桶边,用小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给他“加油鼓劲”的模样,他终究还是沉默地接受了。
针灸时,云轻轻手法沉稳,认穴极准。当冰冷的银针刺入穴位,带来酸、麻、胀、甚至些许刺痛的感觉时,萧绝会紧紧抿住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始终一声不吭。苏晓晓则会紧张地攥着小拳头,时不时用软糯的声音问:“爹爹,痛不痛?晓晓给你吹吹就不痛了。”然后凑过去,对着萧绝的膝盖小心翼翼地吹气。那带着奶香的、微弱的气流,仿佛真的具有神奇的魔力,能驱散些许生理上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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