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如镜、倒映着整个星域诡异景象的壁垒,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棺椁,将联盟所有的希望与生机死死封存。边界试探舰队自我攻击导致的残骸无声漂浮,能量风暴的余波仍在镜壁前荡漾出扭曲的涟漪,无声地宣告着这镜像牢笼的绝对规则——任何对外部的冲击,都将瞬间被复制,转化为对内部自身的等量毁灭。
绝望,如同超新星爆发后扩散的星尘,冰冷而无声地渗透进联盟网络的每一个节点,每一个生灵的心头。那镜中倒映的、带着永恒不变诡异笑意的“自己”,仿佛最恶毒的诅咒,侵蚀着现实的边界。一些精神力稍弱的种族成员,在长时间凝视镜壁后,已开始出现认知崩溃,对着空气嘶吼,或与镜中的“自己”疯狂对话,分不清何为真我,何为虚幻的倒影。
中央星坛,气氛压抑得如同黑洞视界,连光线似乎都变得弯曲而沉重。所有高层齐聚,每一位脸上都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霾,即便是最为炽热的熔岩族代表,其体表的火焰也显得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物理攻击、能量冲击、法则湮灭、空间跳跃……所有已知的突破方式,结果都是一样——被完美复制,反噬己身。”墨清霜面前的光幕上,无数攻击模拟的数据流如同垂死的蠕虫般扭动,最终都归于代表失败的猩红色,“这镜像牢笼的规则优先级,似乎凌驾于我们认知的一切法则之上。它……更像是一个被强行设定的、不容置疑的‘宇宙公理’。”
“风行烈族长……他的灵魂波动彻底消失了。”星轨长老的声音沙哑得如同摩擦的砂石,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与一丝恐惧,“我倾尽全力沟通‘创世回响’,但回响……仿佛也被这镜壁隔绝了。传来的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以及……隐约的、同步的镜像回响,它们在模仿,在嘲弄!”
云轻轻紧握着调配到一半的星辉药剂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瓶中原本平衡的能量液出现了紊乱的絮状沉淀。“难道我们亿万生灵,无数文明的传承,最终只能困死在这永恒的镜像之中,成为那冰冷存在观察箱里……挣扎的蝼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源自医者对于生命被如此亵渎的愤怒与无力。
萧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擦拭着手中的玉脉长剑,剑身清亮如秋水,却清晰地倒映出他那坚毅却同样布满忧色的面孔,以及他身后那镜壁中,同样在擦拭长剑、眼神却空洞冰冷的“镜像萧绝”。两个“萧绝”隔着无形的界限对视,一个眼中是燃烧的斗志与沉重的责任,另一个眼中只有漠然的、程序化的模仿。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投向了在场唯一可能创造奇迹的存在——晓晓。
晓晓静立原地,娇小的身影在浩瀚星坛背景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仿佛是撑起这片绝望天空的唯一支柱。她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隔绝了外界那令人心烦意乱的镜壁景象。她的全部心神,早已沉入了那新生的、圆融无暇的“我道玉核”最深处,如同潜水者潜入万米海沟,探寻着那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她在回溯,以超越光速的思维,重新审视与那“秩序之基”跨越维度的三场惊心动魄的对弈。
因果逆乱,她未曾强行拨动因果线,而是以情感变量与源初权限,重构了因果的解释框架,赋予了“过去”新的、更坚实的意义。
法则归寂,她未曾屈服于万法真空,而是于绝境中点燃源于本我灵性与至亲之爱的“星火玉种”,强行在虚无中开辟出属于自身的、临时的法则领域。
存在抹除,她更是在连“存在”概念都将被否定的终极险境中,凝聚“独一之我”的绝对坐标原点,于绝对的“无”中,悍然确立了不可动摇的“有”。
这三场交锋,形式各异,凶险万分,但其核心本质,却都隐隐指向同一个关键——那“秩序之基”的力量体系,强大无比,却并非真正的全知全能,它高度依赖于其自身设定并坚信的“规则”与“逻辑框架”。一旦出现其规则体系无法兼容、无法理解、甚至无法定义的“异数”或“变量”,它那看似完美的推演和执行,就会出现细微的、却足以致命的滞涩与破绽!
而这令人绝望的镜像牢笼,其核心规则简单而残酷——“内外镜像,攻击同步反弹”。这是一个将自身力量转化为囚禁自身牢笼的、看似无懈可击的逻辑死循环。
但,真的毫无破绽吗?真的绝对闭环吗?
晓晓的意识,如同运转到极致的超维计算机,又如同最富耐心和经验的老练猎手,开始以最精密的“刀法”,庖丁解牛般剖析这个看似完美的规则囚笼。
“镜像……同步……反弹……”她意念中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它复制的,是我们的一切‘外在表征’——我们的能量运行模式,我们的法则应用形态,我们基于现有认知和物质基础发动的所有‘攻击行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