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荣财富的覆灭在省城掀起轩然大波,但对于千里之外的贵州偏远县市,震荡的余波似乎被重重山峦阻隔,显得遥远而微弱。
万一乐搭乘长途汽车,再次一头扎进群山怀抱。车窗外的景色从富庶的坝子渐变为险峻的峡谷和连绵的贫困山区,空气愈发潮湿阴冷。
他的目的地,是黔东南一个名叫“盘石”的贫困县。线索指向这里的一家“阳光福利院”,据传与鑫荣财富在当地的残余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有更深的黑幕。举报信息语焉不详,只提到“孩子”、“失踪”、“黑心钱”等字眼,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寒意。
抵达盘石县城时,天色已近黄昏。县城依山而建,狭窄的街道湿漉漉的,两旁是密集而破旧的楼房,不少墙面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街边小店的灯光昏黄,行人不多,脸上大多带着山区特有的木然和疲惫。一种比青石坳更加沉重、更加粘滞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
万一乐找了家靠近汽车站、同样破旧但还算干净的招待所住下。他放下背包,第一时间拿出那本贴身收藏的深褐色佛经。经书入手温润,似乎能感应到他修为的提升,传递出的暖意更加醇厚。他盘膝坐在硬板床上,闭目凝神,尝试主动运转心脏处那颗壮大凝实了许多的愿力之种。金色的光晕在胸腔内缓缓流转,如同温暖的溪流,滋养全身。净尘境中期的力量感清晰而踏实。他尝试着将意念向外延伸。
无形的感知力如同水波般扩散开去,穿透墙壁,覆盖向整个招待所,再向外延伸至街道……感知的范围和清晰度远超之前!他能模糊地“听”到隔壁房间的电视声,楼下老板娘炒菜的锅铲声,甚至街道对面小卖部里两个老头下棋时的低声争执。
更奇妙的是,他能隐约“看”到空气中游离的、代表着各种情绪的稀薄气息——灰白色的疲惫,暗红色的烦躁,墨绿色的贪婪……虽然模糊,却为他勾勒出一幅县城情绪的“业力地图”。这能力,在寻找“阳光福利院”的业力节点时,将至关重要。
第二天一早,万一乐开始在县城内打探“阳光福利院”的消息。他伪装成省城来的、想了解山区儿童状况的公益组织志愿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询问过程异常艰难。
“阳光福利院?不清楚哦。”街边小贩眼神闪烁,低头整理货物。“公益组织?我们这穷地方,哪有什么福利院收外面的钱……”一个退休教师模样的老人连连摆手,匆匆走开。“别问了!不该问的别问!”一个蹬三轮的车夫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
连续碰壁,人们讳莫如深的态度,反而印证了这家福利院的不寻常。空气中弥漫的恐惧业力,如同无形的蛛丝,隐隐指向县城东北角的方向。
下午,他根据模糊的指向,徒步走向县城东北。越往那边走,房屋越稀疏破败,道路也越发泥泞。空气中那股压抑粘滞的灰白色业力气息也越发浓重。最终,在一片废弃砖厂和稀疏树林的包围中,他看到了目的地。
所谓的“阳光福利院”,只是一圈低矮、斑驳的红砖围墙,围着一栋老旧的、像是废弃工厂仓库改建的三层楼房。围墙上的白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色,如同干涸的血迹。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闭着,旁边挂着的“盘石县阳光儿童福利院”木牌歪斜着,字迹模糊。
整栋楼房窗户狭小,不少玻璃破碎,用木板或塑料布胡乱钉着,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阴森感。没有孩子的嬉闹声,没有应有的活力,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万一乐站在远处一棵大树后,凝聚心神,开启了业力视觉。
嗡!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整个福利院上空,笼罩着一片巨大、沉重、令人窒息的……铅灰色乌云!
这乌云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痛苦地翻滚、蠕动,仿佛是由无数绝望、麻木、恐惧的意念凝结而成!无数条细密的、灰黑色的“锁链”从乌云中垂落,如同怪物的触须,深深地扎进福利院的楼房深处!
而在那围墙之内,在那栋破败的楼房里,他“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无数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灰白色小光点,密密麻麻地分布着——那是孩子们!每一个小光点周围,都缠绕着数条灰黑色的、冰冷的锁链,死死地束缚着他们!这些小光点大多黯淡无光,充满了被遗弃的绝望和麻木的恐惧。
更可怕的是,有几条格外粗壮、散发着阴冷和贪婪气息的墨绿色“藤蔓”,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几个成年人模样的、相对明亮一些的光点周围!这些“藤蔓”的末端,正贪婪地吸附在那些灰白色的小光点上,汲取着他们微弱的生命力!
这哪里是福利院?分明是一座囚禁童魂、汲取生机的……活地狱!那些管理者身上的墨绿色藤蔓,就是吸血的魔鬼!万一乐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心脏处的愿力之种剧烈震颤,散发出灼热的金光才勉强稳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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