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浴血、甲胄破碎、头盔早已不知去向的戍卒,如同血葫芦般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他脸上布满干涸的血污和尘土,一条手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已断,仅靠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一杆折断的、染满黑红血渍的雁门戍旗!他冲到阶前,甚至来不及看清阶上是谁,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嘶力竭地吼道:
“陛下!将军!求援!求援啊!!!”
“丙字营……丙字营没了!全没了!!!”
“张千户……张千户是内鬼!他……他提前开了黑风口侧翼烽燧的暗门!放……放进了北元的‘黑蝎’!!”
“兄弟们……兄弟们死战不退……全……全填进去了!!”
“关……关城告急!烽燧甲三、乙七……全……全被拔了!鞑子的云梯……已经……已经架上主关了!!!”
“顶……顶不住了!真的顶不住了!!”
“求援!求援啊——!!!”
嘶吼声戛然而止!这名用生命传递警讯的戍卒,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灯油的残烛,直挺挺地向前扑倒!手中那杆染血的断旗,“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几点暗红的血泥!
死寂!
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死寂!
只有那杆染血的断旗,在灌入的寒风中,无力地晃动着。旗面上,那个被血污浸透的“丙”字,如同一个巨大而讽刺的烙印,狠狠烫在每一个人的眼中!
丙字营!张猛!内鬼!黑蝎!烽燧失守!关城告急!
一连串冰冷残酷的字眼,如同重锤,狠狠砸碎了所有侥幸!也瞬间点燃了朱元璋眼底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与……冰冷的明悟!
通泰隆!老山参!影杀楼!黑蝎!张猛!北元叩关!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指向一个冰冷而致命的陷阱!
“好!好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朱元璋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酷烈!他猛地转头,重瞳之中燃烧着足以焚毁天地的烈焰,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再次狠狠刺向被架着的、如同破败凶器的陈砚!
“陈砚!”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斩尽杀绝的帝王意志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将棋子砸向棋盘最凶险之地的残酷决断:
“听见了吗?!关城要破了!朕的戍卒在流血!”
“你的‘刀’!”
“该出鞘了!”
“给朕——”
朱元璋的手指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焚尽八荒的杀意,狠狠指向北方那被血色烽火染红的夜空!
“饮尽那些鞑虏的血!一个不留!!!”
饮尽鞑虏的血!一个不留!
冰冷的敕令,裹挟着帝王的无边杀意和关城告急的绝望哀嚎,如同最后的薪柴,狠狠投入陈砚识海中那早已沸腾的疯狂熔炉!
“嗬……嗬嗬……”陈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光芒!如同两颗燃烧的妖星!他体内那缕被强行凝聚的蛰龙内息,在这股滔天的杀意敕令和自身无边暴戾的催逼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凶悍、带着古老苍茫龙吟之威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以陈砚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轰隆!
行辕内所有的灯烛瞬间熄灭!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掐灭!
狂暴的气流卷起地上的尘土、纸屑、甚至那杆染血的断旗!将靠得最近的几名官吏狠狠掀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毛襄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胸口,抓着陈砚的手臂剧震,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几分!他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骇然!好恐怖的力量!
马皇后更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暴气劲冲得踉跄后退,若非身后侍从眼疾手快扶住,几乎摔倒!她看着那个在黑暗中如同魔神般爆发出恐怖气息的身影,雍容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震惊与……一丝深沉的恐惧!
黑暗中,唯有陈砚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眸子,如同两点来自地狱的鬼火,亮得刺眼!他沾满血污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扯开一个冰冷、残酷、带着无边毁灭欲的……狞笑!
“如……陛下……所愿……”
沙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顽石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下一刻!
嗤——!嗤——!嗤——!
三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迅疾、带着清晰龙形虚影的淡金色气劲,如同三道撕裂黑暗的死亡闪电,毫无征兆地从陈砚微张的口中、低垂的指尖激射而出!
目标,并非阶上的朱元璋,亦非堂内任何人!
而是——
洞开的县衙大门!
是门外那被血色烽火染红、回荡着绝望哀嚎的……北方夜空!
三道淡金色的龙形气劲,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冲出大门的瞬间,发出一声穿云裂石、震颤灵魂的苍茫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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