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岗亭外,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传来。是苏晴!她怀里抱着一个崭新的、印着某着名仪器厂商LOGO的大盒子,脸上混杂着肉痛、期待和一种科学狂人特有的偏执。她身后跟着垂头丧气、仿佛随时准备扛炸药包的赵先生。
苏晴没敢直接闯岗亭,她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目光先是扫过墙角那片“绿化试验点”和正蹲着画圈圈的陈老,脸上露出一丝古怪(陈老在给草做按摩?),然后迅速锁定李清风,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动:
“李…李保安!新的场域记录仪!最高端的!带抗过载保护和混沌算法滤波功能的!秦氏的资金批下来了!”她拍了拍怀里的大盒子,像是抱着救命稻草,“那个…《堆肥试验田管理规范》…能不能…再借我看看?还有昨天那份《异常能量波动处置记录》…我想结合规范条款,研究一下能量场稳定的‘规则阈值’…”
她的眼神炽热,仿佛李清风手里拿的不是什么管理规范,而是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密钥。
李清风的目光从陈老画圈圈的手指上移开,平静地看向苏晴和她怀里的大盒子,仿佛在看一件普通的快递。
他没有立刻回答苏晴关于借阅文件的请求,而是先看了一眼计时器:08:32…陈老的“根部SPA”还有六分多钟。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储物柜前,没有拿文件,而是…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红!色!…“有!害!垃!圾!”桶!!桶身上同样贴着苏晴项目的环保贴纸,与门口的蓝色“可回收”桶并排而立,像一对守卫。
他将红色垃圾桶放在门口蓝色垃圾桶旁边,动作一丝不苟。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一脸期待的苏晴,语气平淡无波:“苏博士,新设备启用,需提前向物业能源管理部报备,提交设备型号、功率参数及抗干扰性能报告,并通过现场EMC抽检。依据昨日签署的合作备忘录附加条款,设备废弃物最终处置流程,需现场确认。”
他指了指门口那对崭新的红蓝垃圾桶:“有害垃圾与可回收垃圾,分类标准不同,投放口尺寸有差异。请务必在设备启用前,熟读桶盖上的分类指南,避免误投。” 他顿了顿,补充道,“《堆肥管理规范》及《异常处置记录》属于内部管理文件,查阅需提交书面申请,说明研究目的及保密承诺,经物业主管审批。”
苏晴:“……”
她抱着新记录仪的大盒子,看着门口那对在阳光下红蓝分明、闪闪发光的崭新垃圾桶,再看看李清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一股强烈的、被“规则”全方位包裹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她想研究宇宙的奥秘,而保安关心的…是她会不会把烧坏的电路板丢错垃圾桶?!而且还要打报告走流程才能看“秘籍”?!
赵先生在她身后,痛苦地捂住了脸。他就知道!秦氏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以后怕不是要天天考试垃圾分类!
李清风仿佛没看到苏晴那副被噎住的表情。他转身走回工作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空白的《设备启用报备申请表》和一份《内部文件查阅申请书》,工工整整地放在台面边缘,然后指了指:“表格在此,填写规范参照墙上张贴的《文书填写指南》。设备EMC抽检,待陈老先生养护工作结束后进行。”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晴,目光重新投向墙角。
陈老还在满头大汗(心理上的)地画着圈圈,计时器显示:03:15… 他的食指都快抽筋了!那“磐石”嫩芽根部土壤表层的淡绿色光晕倒是流转得异常顺畅欢快,仿佛很享受这价值千金的“马杀鸡”。
玄猫的意念空间里,塔塔的数据记录正刷得飞起:“嘤嘤!(吸收率17.3%…转化效率比预期高0.5个百分点!混沌气息压制率99.8%!新邻居的‘草格’稳定度飙升!老板,咱们的学区房充电宝…稳了!)”
李清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陈老的动作,又看了看那株光泽温顺、角度标准的“磐石”嫩芽。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嘴角那丝极其微妙的弧度,似乎…又加深了那么零点零一毫米?
他拿起桌上那个装着新鲜枸杞的玻璃罐,又拿起他的搪瓷杯。
这一次,他没有倒很多枸杞。只是用三根手指,精准地拈起了七颗饱满红润的枸杞子——不多不少,正好七颗。
然后,他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满满一杯冰凉的…自来水。
七颗枸杞在冰水中缓缓沉降,如同七颗微缩的星辰沉入寒潭。
滋溜——
李清风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冰水混合着枸杞的微甜滑入喉咙。他端着杯子,走到窗边,目光投向东北角那座覆盖着加厚遮光膜、被黄色警示带环绕的堆肥堆。晨光下,那堆“规则炸弹”安静得像个乖宝宝。
他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杯中载沉载浮的七颗枸杞。
墙角,“磐石”嫩芽在陈老精纯的乙木灵气按摩和塔塔魔音灌脑的“标兵教育”下,叶缘光泽流转间,竟隐隐透出一股…安于现状的、近乎“幸福”的…呆滞感?那叶片的三十五度角,稳得如同用水泥浇筑过。
玄猫看着沙盘上各项完美的数据,熔岩眼瞳里金光大盛,爪子里的“S优$”鹅卵石盘得飞快:“咪哈哈哈!(七颗枸杞!主人今天心情肯定不错!新邻居彻底归化!学区房固若金汤!小塔,准备给新邻居申报‘本月和谐绿化标兵’!流程要走正规!)”
“嘤!(明白!《关于特殊耐阴苗木(暗金纹路)参评本月和谐绿化标兵的推荐表》数据填充启动!)”塔塔干劲十足,菌褶光芒都亮了几分。
岗亭内外,规则无声流淌,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平稳运行。只有陈老画圈圈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苏晴对着两份申请表眼神发直,赵先生看着红蓝垃圾桶一脸生无可恋。而李清风,只是平静地喝着他的冰枸杞水,仿佛这一切的“和谐”,本就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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