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夜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冠盖云集。
朱红大门敞着,仆从引各府女眷穿过影壁,步入精心打理的花园。
环佩叮当,衣香鬓影,与园中秋菊、红叶相映。
只是这繁华表面下,暗流涌动。
无数道目光——探究的、好奇的、审视的、戒备的,或明或暗,都焦着在今日宴会的主人,那位身处风口浪尖的夜王妃身上。
云皎皎今日穿了身杏子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发髻梳得灵巧,簪几支珍珠小钗。
整个人明亮娇俏,跟传闻里“青面獠牙、妖气森森”没有半分相似。
她站在萧璟身侧,笑容得体地迎着每一位宾客,仿佛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从未入耳。
萧璟仍是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只在云皎皎与要紧宾客寒暄时,才略略颔首。他话不多,可周身那股强大气场,以及和云皎皎之间自然的亲近,本身就是对谣言最有力的回击。
“参见王爷,王妃。”
一位身着诰命服制的中年夫人上前行礼,目光在云皎皎脸上迅速扫过。
是吏部侍郎张启明的夫人,素来与林嫣然交好。
“张夫人不必多礼,快请入席。”
云皎皎笑容不改,仿佛没瞧见她眼中的审视,反而亲切地虚扶一把,“夫人今日气色极好,只是眉宇间似有倦意,可是近来为家事劳神?”
“园中备了宁神的花茶,夫人不妨多用两杯。”
张夫人一愣。
她这几日确实因娘家侄子前程烦心,睡不安稳,没想到被云皎皎一眼看破,还这般温言关怀。
到了嘴边的几句试探,硬是卡住了,只得干巴巴道:“多谢王妃关怀。”
谢流云穿梭在宾客间,言笑晏晏,八面玲珑,时不时用他特有的诙谐化解微妙尴尬。
“王夫人,您这镯子成色真好,定是家传宝贝吧?”
“不过我看这光泽,似沾了些晦气,怕是府上哪位小辈不小心冲撞了什么,改日让璟哥……咳,让钦天监帮忙瞧瞧?”
他摇着扇子,像随口一提,对着一位频频打量云皎皎、眼神不善的夫人说道。
王夫人脸色一变,下意识捂住腕上玉镯,想反驳,又忌惮谢流云身份和他提及的夜王与钦天监,只好讪讪道:“谢世子说笑了。”
阿蔓像只快乐蝴蝶,紧跟在云皎皎附近,警惕地四下张望,趁空从路过侍女盘中飞快拈了块点心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嘟囔:“好吃!”
“王妃,这杏仁酥真好吃!”
宾客陆续入座,园内丝竹声起,觥筹交错。
精美茶点,雅致景致,周到又不失分寸的招待,渐渐让一些原本存心看戏的人也放松下来,开始真正享受这场宴会。
“看来夜王妃,并非传闻那般不堪……”
“王爷气色红润,步履沉稳,哪像被吸了精气的样子?”
“这园子布置得真是巧夺天工,处处是景,心都静了。”
窃窃私语里,质疑的声音似乎在变弱。
但总有人不甘心。
张侍郎夫人与几位素来亲近林家的夫人坐在一处,交换着眼色。
张夫人压低声音:“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嫣然说了,今日定要她原形毕露!”
另一位李御史夫人接口,声音刻薄:“可不是?”
“装得一副纯良相,待会儿到了那‘答疑角’,看她怎么施展妖法!”
她们声音不高,却刚好能让不远处的谢流云听见。
他扇子掩唇,对身旁萧璟低语:“璟哥,听见没?”
“鱼饵还没放,自己就先咬钩了。”
萧璟目光淡漠地扫过那几人,未置一词,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这时,云皎皎站起身,走到主位前方,清脆嗓音瞬间吸引全场目光:
“诸位夫人、小姐今日赏光,王府蓬荜生辉。”
“秋光正好,除了赏景品茗,皎皎不才,于玄学相术略知皮毛,特在园中设一‘答疑角’。”
“若哪位心有困惑,无论是家宅、姻缘、前程,还是寻物解梦,皆可前来一叙。”
“皎皎必当知无不言,权当为大家添个趣儿。”
话音落下,园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议论。
有人好奇,有人跃跃欲试,也有人面露不屑与警惕。
“她还真敢!”
“去看看也无妨,正好瞧瞧她有什么本事。”
“哼,故弄玄虚!”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第一位挑战者出现了。
是个面生的年轻妇人,衣着不算顶华丽,眉宇间凝着轻愁,在丫鬟鼓励下,怯生生走向那片被鲜花环绕、铜镜隐现的“答疑角”。
云皎皎微笑迎上。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目光紧紧追随。
张侍郎夫人等人更是伸长了脖子,脸上带着隐秘的期待,仿佛在等好戏开场。
然而,预想中的“妖风阵阵”、“鬼哭神嚎”并未出现。
只见云皎皎与那年轻妇人低语几句,又看了看她的手相,随后那妇人脸上的愁容竟渐渐散去,换成了如释重负的欣喜,对着云皎皎连连道谢,甚至要从腕上退下一只成色不错的玉镯相赠,被云皎皎笑着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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