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一路快马加鞭,从渝关赶回。
进了城中,他便直奔首饰店中,将之前叫人打了的金镯子,取了回来。
掌柜笑道:“公子真是出手阔绰!这两只金镯,雕花工艺,皆请的名匠。您拿回去,保准夫人满意。”
魏渊看着那金镯,想象它们戴到林青榕手中的样子,竟轻轻笑了起来。
同在店中的大姑娘小媳妇看了,竟忍不住脸红心跳。
“这是谁家郎君,长得这般俊俏,竟还对夫人如此珍重?”
“你不知道吗?这是昭王三子,家中夫人,已经昏迷大半年了!三爷这么长时间,连纳妾都不曾有过,一直守着昏迷不醒的三夫人……”
“老天,这世间竟有如此痴情男儿,我还以为,全都是话本上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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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没听到她们窃窃私语,他归心似箭。
出了金店,便看到路边幼童,挎着一篮鲜花,大声叫卖。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曾经他也用一篮子鲜花,换得她明亮耀眼的笑,以及,缠绵悱恻的吻。
魏渊丢下一角银子,拿了花篮便走。
马蹄飞快,香风阵阵。
他刚一到家,就看到院中一片红火景象。
小武笑着迎他:“三爷,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布置好了!”
魏渊看着这张灯结彩的景象,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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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着花篮进屋,放在桌上,去沐浴更衣后,来到卧房。
樱桃已经为林青榕换上一身红色衣裳。
虽然未着凤冠霞帔,但红裳耀眼,映得她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樱桃笑道:“今日给夫人喂食,换了放了姜汁红糖,竟喝下去不少。”
魏渊微微颔首:“做些乳酪拿来,再放上桂花蜜。”
樱桃答应着,下去了。
魏渊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静静看了一会儿。
她竟这样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将金镯从怀中取出,为林青榕戴上。
本就纤细的手腕,如今更是皮肉干瘪,只剩盈盈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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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每隔五日,入府诊脉。
每次都会长叹一声,摇着头离开。
甚至最近一次,他竟直言:“若是再不醒,恐怕活不过今冬了……”
所有人都心情沉重,丫鬟们私下里不知哭了多少次。
但魏渊却一如既往,不悲不喜。
按部就班地叫大夫来,送大夫走,依旧每日给她擦身喂食。
从不气馁,也不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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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四周寂静。
只能听到厢房之中,偶尔传来的猫叫,以及红烛摇曳,灯花炸开的声音。
魏渊捧着林青榕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去年今日,你我大婚。当日只顾着高兴,未曾与你诉说衷肠。
这一年来,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舒心喜悦的日子。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做如是念想。
我不求许多,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活着便好……我只求,你莫要……莫要离我而去……”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低,甚至多了几分哽咽。
泪水竟从眼角流出,滴落在女子纤柔的手背上。
这一开了闸门,魏渊竟泣不成声。
七尺男儿趴在床边,哭得宛如一个孩童。
樱桃端着桂花乳酪,站在房门之外,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竟不忍在进去。
捂脸转身,也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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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这情绪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他紧绷了大半年,所有人都以为他入了魔,所以无悲无喜,只剩执念。
但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不是没有煎熬。
大夫的话,每次都如钝刀一般,在他心中,狠狠扎进去,再拧上几圈。
扎得他生疼。
魏渊甚至已经能接受,这辈子,都这般度过……
只要她还在,只要每日归家,她就在这间屋中。
只要每日能拉着她的手,与她说上几句闲言碎语。
只要每晚能搂着她入眠,能闻到她身上、发间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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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在乎,林青榕能不能醒,是不是有回应。
只要能陪着他,不让他再沦落到孤身一人,去捱那寒冷刺骨的漫漫长夜。
只要她活着,她就是那道,能照耀的光。
他活了二十余年,见了光亮,如何能愿意,重新堕入黑暗之中?
但大夫所言,让他再也无法自控,若是将来没有她的日子,该如何是好?
魏渊将林青榕的手,搭在肩上。
他捂着眼睛,狠狠啜泣着,发泄着胸中的郁气,以及不愿示人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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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脸上一阵微痒。
一只纤柔小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抚摸着。
拇指将眼泪抹去,但新泪又垂。
一声微哑的轻叹响起。
“哎……你怎么哭成这般模样?真是不好看……你这张脸,太过冷峻,还是要多笑才好……”
魏渊猛得抬头,竟对上一双弯如新月的眼睛。
林青榕笑意绵绵地看着他:“哭成这样……你还是魏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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