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腐叶与泥土的气息混合着铜锈的微腥,钻进鼻腔。阿竹的心跳如同擂鼓,指尖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覆盖在铜镜上的泥土与缠绕的细密根须,动作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件沉睡多年的古物。
终于,一方约莫脸盆大小、通体布满厚重绿色铜锈的青铜镜,被她完整地从泥土与树根的禁锢中取了出来。镜身沉重,边缘雕刻着繁复却已模糊不清的云雷纹饰,透着一股跨越了漫长岁月的沧桑与神秘。镜面并非光洁如新,而是覆盖着一层浑浊的、仿佛凝固了时光的包浆,映照不出任何清晰的影像,只有一片朦胧的暗黄。
这就是溯影铜镜?能照见过往真实,映出被掩盖秘密的宝物?阿竹捧着这面沉甸甸的镜子,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母亲当年是如何使用它的?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怀中那只胖厨娘给予的油碗,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温热感。碗底那个“竹”字微微发亮,仿佛在与手中的铜镜产生某种微妙的共鸣。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油!灵脂油!
母亲当年能用油印指引道路,那么激活这面铜镜的关键,是否也在于此?
没有时间犹豫!远处,虽然尚未见到人影,但一股阴冷、庞大、充满压迫感的熟悉气息,正如同潮水般,迅速朝着这片禁地蔓延而来!是长老!他果然追来了!而且速度极快!
危机感如同冰冷的针尖,刺穿着阿竹的每一根神经。
她立刻将铜镜平放在地上,然后拿起油碗。碗中早已没有流动的油脂,只在碗壁和碗底附着着一层干涸凝固、却依旧泛着微弱金光的油渍。她将碗倾斜,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油屑,屏住呼吸,将其轻轻抖落在浑浊的铜镜镜面之上。
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如同尘埃般的油屑,落在暗黄的镜面上,起初并无任何变化。
然而,就在阿竹心中升起一丝失望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源自镜灵深处的嗡鸣,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漾开来!
紧接着,那落在镜面上的油屑,仿佛水滴融入了海绵,瞬间被镜面吸收!与此同时,镜面上那层浑浊的包浆,以油屑落点为中心,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荡涤,迅速变得清澈、透明起来!
镜面之下,不再是反射的当前景象,而是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涟漪,一幅清晰无比、仿佛正在发生的动态画面,骤然呈现!
【画面中】
同样是夜色,背景却并非禁地老槐,而是一片荒芜的山崖。年轻的云芷——阿竹的娘亲,浑身浴血,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已然极度微弱。她的怀中,紧紧抱着那面溯影铜镜!而她的另一只手中,赫然也端着一只粗陶碗,碗中盛放着金灿灿、微微荡漾的灵脂油!
在她身后不远处,当时尚且年轻、但眼神已同样阴鸷狠厉的长老,正带着数名锁梦卫疾追而至,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狞笑。
“云芷!交出梦钥和铜镜!给你个痛快!”长老厉声喝道,手中已然凝聚起幽暗邪光。
画面中的云芷,回头看了一眼追兵,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与决绝。她猛地将手中陶碗倾斜,将碗中剩余的灵脂油,尽数、毫不犹豫地泼洒在了手中的溯影铜镜之上!
“以我执念,唤汝真名!护梦……溯影……开!”
随着她一声清叱,那泼洒在铜镜上的灵脂油,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更令人震撼的是,镜面之中,随着金光的迸发,竟有无穷无尽的、色彩斑斓的执念光点,如同被惊动的萤火虫群,呼啸着飞射而出!
这些执念光点并非杂乱无章,它们在镜光与油光的引导下,迅速在云芷身前汇聚、交织,竟是硬生生形成了一道巨大无比、流光溢彩、由无数美好梦境与纯净愿望凝聚而成的——护梦屏障!
长老那志在必得的一道邪光,狠狠撞在这道突然出现的七彩屏障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邪光如同泥牛入海,竟被那屏障尽数吸收、化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画面中,长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而云芷则借着屏障抵挡的瞬间,深深看了一眼手中光华流转的铜镜,将其猛地投向山崖下方无尽的云雾之中,自己则转身,迎向了暴怒的长老……画面到此,戛然而止,镜面再次恢复平静,只是那层包浆似乎淡去了不少,镜面变得更加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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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剑灵激动到近乎失声的呐喊,将震撼中的阿竹猛地拉回现实!
它操控着古剑,剑尖几乎要戳到镜面上,声音带着颤抖的狂喜:
“灵脂油!这蕴含着无数至善执念的灵脂油,竟然是激活这溯影铜镜真正力量的‘钥匙’!它不是用来照见过去的工具,它本身是一件强大的护梦之宝!它能释放、引导被铜镜记录或收纳的纯净执念,形成守护之力!当年你娘就是靠这个,挡住了长老的致命一击,才找到机会把铜镜藏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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