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的浪涛依旧翻涌,墨色的海水泛着幽蓝的微光,仿佛藏着无数未知的凶险。方宇盘膝悬浮在海面之上,衣袂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周身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是体内修为急剧运转时外泄的气息。
他双目微阖,心神沉入内府,能清晰感受到一股磅礴到令人战栗的能量,正顺着生命之树延伸出的无形脉络,穿过那处连接两界的空洞,疯狂涌入自己的经脉。
这股能量中,既有巨鲸鲨毕生苦修的雄浑修为,带着大海的苍茫与厚重,又夹杂着一丝阴寒刺骨的毒液,如同冰线般在经脉中游走,却被他体内的浩然真气强行包裹、炼化。
修为的增长速度远超想象,经脉被能量撑得微微发胀,丹田内的气旋旋转得越来越快,隐隐有突破现有境界的迹象。
方宇心中一凛,他很清楚,一旦突破,天劫便会应声而至——混沌海的天雷本就比外界狂暴数倍,此刻他身处海面,毫无遮蔽,若是被那紫霄神雷劈中,即便他肉身强悍,恐怕也会被轰得神魂俱灭,化为飞灰。
“不能再吸了!”方宇当机立断,运转心法截断了能量的涌入。随着他停止吸收,那股贯穿空洞的能量洪流骤然中断,海面上的金色光晕也随之收敛了大半。
他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巨鲸鲨已然没了先前的庞然身躯。原本堪比山岳的巨兽,此刻竟缩小了足足一半,体表的暗青色鳞片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龟裂,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显然已是油尽灯枯。
当生命之树的触手如同退潮般从巨鲸鲨体内缩回,彻底消失在空洞之中时,这头曾经称霸混沌海的巨兽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缓缓下沉,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最终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墨色海水中,没了丝毫踪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方宇长舒一口气,心中满是庆幸。若非这巨鲸鲨替他吸纳了混沌海无数海兽的本源能量,又在濒死之际将这股力量尽数渡给了他,他想要突破境界不知还要耗费多少时日。但此刻不是感慨的时候,混沌海危机四伏,多待一秒便多一分风险,他必须尽快离开。
然而,当方宇稳住身形,环顾四周时,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眼前的混沌海茫茫无际,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方向,也看不到任何参照物。先前随波逐流来到此处,如今劫后余生,竟彻底迷失了路径——那座他要前往的宗门,此刻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线索都寻觅不到。
海风吹过,带着咸涩的气息,方宇握紧了手中的储物袋,眼神逐渐坚定。他知道,焦虑无用,唯有冷静下来寻找线索。或许,这混沌海的洋流、天象,或是海底的遗迹,能给他指明方向。
方宇指尖掐诀,一道微光打入身侧的虚空,那处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泛起圈圈涟漪,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正是他之前用来藏匿白衣女子的微型黑洞。随着法诀催动,黑洞缓缓收缩,一道纤细的白衣身影从中缓步踏出,裙摆拂动间,带着一缕淡淡的清冷气息,仿佛不染尘世烟火。
女子刚一现身,便抬眸扫过茫茫海面,先前那堪比山岳、令人心悸的巨鲸鲨已然不见踪影,唯有墨色的浪涛依旧平缓翻涌。她狭长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巨鲸鲨已退,我们继续赶路吧。”
方宇颔首应下,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见她神色平静,便不再多言。两人周身同时亮起灵光,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腾空,朝着远方疾驰而去。飞行途中,方宇始终与女子保持着齐平的高度,既不逾矩,也能相互照应,而他的神识早已如一张无形的大网,铺天盖地般笼罩住下方的海域,仔细探查着每一丝异动——混沌海凶险莫测,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再有强悍的海兽突然发难。
他们循着隐约感知到的灵气脉络,一路向东南方向疾驰,风驰电掣间,两侧的海面飞速倒退。就在这时,方宇心中陡然一警,铺展的神识察觉到后方海域传来异样的波动。他猛地转头望去,只见身后原本墨色的海水,竟在短短数息间褪去本色,化作一片令人心悸的赤黑色,仿佛有墨汁在海中疯狂蔓延。
定睛细看,那哪里是什么海水变色,竟是无数头体型彪悍的虎鲨精!它们个个身覆坚硬的黑鳞,背鳍如利刃般突出,猩红的眼珠在阳光下泛着嗜血的光芒,庞大的身躯破浪而行,激起漫天水花。数以千计的虎鲨精汇聚成一股黑色的洪流,正以远超方宇二人的速度,从海面上呼啸掠过,直朝着他们追击而来,那奔腾的气势,仿佛要将天地都吞噬殆尽。
方宇神色一凝,连忙传音给身旁的白衣女子:“小心!后方有大批虎鲸鲨追击,来势汹汹!”
墨色海面上的赤黑洪流转瞬即至,千余头虎鲸鲨破浪而来,鳍刃划破海面的锐响震得人耳膜发颤。
可它们追到方宇与白衣女子身侧,却并未立刻扑杀,反倒齐齐停下身形,在海面之上围成一圈,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黑色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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