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苏飞领命,又关切地看了一眼陈砥的手臂,“主公,您的伤……”
“无碍。”陈砥摆了摆手,目光坚定,“比起接下来的风波,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传令下去,明日召集马谡、及各营主要将领、郡府主要官吏,商议荆西屯田、教化推进事宜。我们不能被外面的暗流影响了内部的深耕。”
成都,李严府邸。
书房内气氛压抑。李严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下方坐着几名他的心腹僚属。
“好个诸葛亮!好个罗宪!”李严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乱响,“竟敢如此欺我!将那杨成(杨司马)之事揽了过去,还革了我督邮的职!分明是要断我臂膀!”
一名幕僚小心翼翼道:“都护,丞相手握那幽州箭簇和我等与……与不明身份之人冲突的证据,此刻硬顶,恐于我不利啊。况且,江东那边……”
“江东!”李严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与怨毒,“陈砥那小畜生,竟敢潜入我境,掳我军官!此仇不报,我李严誓不为人!”他至今仍认为杨成是被陈砥掳走,虽不清楚具体下落,但认定与江东脱不了干系。
另一名心腹低声道:“都护,如今丞相明显偏袒罗宪,压制我等。巴东那条线……怕是暂时不能用了。而且经此一事,与北边(指幽州势力)的联系风险大增,是否……”
李严烦躁地打断他:“本督岂不知风险?然则,若无外援,如何在朝中与那些元从老朽抗衡?诸葛亮表面公允,实则处处维护魏延、吴懿之辈!此次南中商道整顿,本可攫取大利,培植亲信,却被他多方掣肘!”他越想越气,感觉自己处处受制。
“都护,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方向?”一名一直沉默的中年文士忽然开口,他是李严新近招揽的谋士,姓董,颇有些机巧,“江东势大,北边风险高,但……南中,并非只有一条路。”
“哦?”李严看向他,“董先生有何高见?”
董先生捋了捋胡须,阴恻恻地道:“南中蛮族,部落林立,并非铁板一块。诸葛亮虽平定南中,设庲降都督,然蛮族反复,其心难测。都护总督南中事务,何不……暗中扶持一二亲近都护的部落,或挑动其与依附成都的部落相争?既可借此向朝廷要求更多钱粮兵权,又可于乱中取利,甚至……若能掌握一两支蛮兵,这成都内外,说话的声音或许就不同了。”
李严眼中精光一闪,显然被说动了心。南中地域广阔,蛮族勇悍,若能将其力量化为己用,确实是一招妙棋,而且比勾结北边或直接对抗江东,显得更为隐蔽。
“只是……此事需极其谨慎,若被诸葛亮察觉……”李严仍有顾虑。
“都护放心。”董先生自信道,“可借商队往来、物资交易为名,暗中进行。蛮族贪利,只需许以重利,不难驱使。即便事发,亦可推说乃蛮族内部争斗,或商队私自行为,与都护无干。”
李严沉吟良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好!就依先生之计!此事由你亲自负责,挑选可靠之人,务必隐秘!”
他将巴东受挫的愤满,转移到了对南中蛮族的暗中经营上。一场新的风波,开始在蜀汉的南疆悄然酝酿。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
诸葛亮听着蒋琬关于巴东调查进展的汇报。罗宪动作很快,已初步查明杨成确实利用职务之便,多次盗卖军械库中淘汰的旧械,并与不明身份的商队有过接触,其麾下几名亲兵也已招认部分事实。罗宪已按律将杨成一桉相关人等收监,并加强了边境军械物资的管理。
“杨成家卷可曾控制?”诸葛亮问。
“已秘密控制,但其家眷似乎对杨成所为知之不详,只知其近来手头阔绰了些。”蒋琬答道。
诸葛亮点了点头,澹澹道:“杨成之罪,证据确凿,按律处置即可,不必扩大。至于其与何人勾结……既然首恶已遁(指幽州死士头领),线索暂断,就此结桉吧。对外宣称,杨成贪渎军资,勾结奸商,已伏法。”
“那李都护那边……”蒋琬有些迟疑。
“李正方……”诸葛亮轻轻咳嗽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他若识趣,此事便到此为止。若仍不甘心……南中之事,还需借重其力,暂且不宜逼迫过甚。公琰,你稍后以我的名义,给李都护送一批新到的蜀锦和贡茶去,就说……慰劳他整顿南中商路辛苦。”
蒋琬心领神会,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既警告又安抚,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属下明白。”
诸葛亮望向窗外,成都的天空有些阴霾。他深知,李严绝不会就此罢休,内部的暗流只会更加汹涌。而北方的司马懿,江东日渐成熟的陈砥,都让他感到肩头的担子无比沉重。
“但愿……时间还够。”他低声轻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夷陵,都督府议事堂。
陈砥臂缠绷带,坐于主位,神情专注地听着下属的汇报。马谡、苏飞、夷陵郡守、负责屯田的农官、蛮夷校尉府的属吏等济济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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