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三天下午,天气有些闷热,冰室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着慵懒的空气。客人不多,陈豪正拿着抹布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口。海鲜强那天撂下的狠话和金牙炳的阴影,像一团乌云压在他心头。
突然,门口的光线一暗。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大约七八个穿着各异但神情彪悍的男子堵在了门口,为首的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嘴里一颗金灿灿的门牙格外显眼,穿着一件骚包的印花衬衫,领口敞开,露出小半截金链子。他脸上带着一种看似随和、实则倨傲的笑容,目光扫过冰室,最后落在了柜台后的坚叔身上。
海鲜强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这男人身后,指着陈豪,低声说了句什么。
不用猜,这金牙佬肯定就是和联胜的金牙炳了。他身后的那几个马仔,个个眼神不善,有的手里还漫不经心地玩着折叠小刀,明显是来者不善。
店里的零星几个客人见状,脸色一变,纷纷放下钱,低着头匆匆离开,生怕惹上麻烦。瞬间,冰室里只剩下坚叔、陈豪,以及金牙炳一伙人。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陈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抹布,【基础格斗精通】的知识和【危机预警】的提示同时在脑海中飞速运转,评估着眼前的局势和每一个人的威胁程度。对方人多,而且看起来都是经常打架的老手,硬拼绝对吃亏。
【危机预警:高能反应!目标‘金牙炳’(和联胜小头目)及其手下七人,综合威胁等级:高!建议:避免直接冲突,寻求谈判或……战略性转移(俗称:跑)。】
跑?往哪儿跑?后巷肯定也被堵了。陈豪看向坚叔,只见老爷子依旧慢条斯理地用那块永远也擦不干净的布擦着杯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门口那一大帮人是空气。
金牙炳嘿嘿一笑,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坚叔对面,那颗金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坚叔,好久不见,身体好吗?”
坚叔这才停下动作,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炳哥,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要喝什么?”
“喝茶就不用了。”金牙炳摆摆手,目光转向一旁的陈豪,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我今天来,是想同坚叔你问个人。这个后生仔,是你的人?”
他指向陈豪,语气带着质问。
坚叔拿起烟斗,慢悠悠地点上,吸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在我这里打工,算是我的人。有什么问题?”
“问题?”金牙炳声音提高了几分,“他打伤我的细佬海鲜强!这笔账怎么算?!坚叔,你是前辈,我敬你三分,但是你的人打伤我的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
海鲜强立刻在一旁帮腔:“就是!炳哥,你要同我做主啊!”
坚叔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哦?有这种事?阿强,你说来听听,为什么他会打你”
海鲜强一愣,支支吾吾:“他……他看我不顺眼!”
“是吗?”坚叔看向陈豪,“后生仔,你怎么说?”
陈豪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用带着口音但清晰的粤语回答:“炳哥,坚叔。不是我故意惹事。是强哥那天来收数,要加保护费,坚叔没答应,他就想对坚叔动手。我在这里打工,没理由看着老板被人欺负,所以才出手挡了一下。至于打伤,是强哥自己没有站稳。”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重点突出了是为了保护坚叔才被迫出手,把自己放在了维护老板的合理位置上。
金牙炳脸色沉了下来,他当然知道海鲜强是什么德行,但面子上下不来台:“就算这样,你出手这么重,是不是没有将我金牙炳放在眼里?”
眼看气氛又要紧张起来,坚叔却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没什么温度:“炳哥,小孩子不懂世事,手脚冇轻没重。不过,他讲得没错,当时如果不是他挡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可能真的要被你的人推散架咯。”
他这话,轻飘飘的,却把矛头又引回了海鲜强先动手这件事上,点明了是金牙炳的人先不守规矩。
金牙炳眼角抽搐了一下,他没想到坚叔这么护着这个大陆仔,而且话里带刺。他盯着坚叔,又看了看一脸戒备的陈豪,心里快速盘算着。为了海鲜强这个废柴跟坚叔这个退了休的老家伙彻底撕破脸,值不值得?坚叔虽然退了,但在庙街一些老辈人那里还有几分香火情,而且传闻他身手还在……
沉默了几秒钟,金牙炳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笑容自然了很多:“哈哈哈!坚叔讲得对,可能是场误会!海鲜强这个废柴,成天惹是生非!我回去一定好好教他!”
他话锋一转,看着陈豪:“不过,后生仔,打伤人始终是不对。这样吧,今晚我摆桌‘和头酒’,大家饮杯茶,吃个饭,这件事就算揭过,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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