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大屿山梅窝一处废弃的小小舢板停泊点。船佬技术老道,选择了一个连本地人都很少使用的角落。
“到了。”船佬熄了火,只有海浪轻拍船身的声音。他指了指岸上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小径,“从这边上去,绕过那片林子,就是梅窝后街。”
陈豪忍着颠簸带来的肌肉酸痛,跨上岸,脚下踏着实地的感觉让他心中一安。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外套内袋,实际上是从系统空间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小沓千元港币约一万块,递了过去:“辛苦,船佬。”
船佬借着手电余光瞥了眼厚度,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默默接过塞进怀里,只是点了点头,便重新发动快艇,调转船头,很快消失在渐亮的海面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豪拉了拉帽檐,辨明方向,沿着那条湿滑的小径向上走。天色微熹,海岛的清晨带着沁人的凉意。他走得很慢,一方面伤势未愈,另一方面也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梅窝比长洲更显宁静,后街一带多是些老旧的村屋和零散的仓库,清晨时分几乎不见人影。
按照傻强那张名片背后用指甲划出的潦草地址,他找到了一栋位于后街尽头、外墙有些剥落的灰色两层村屋,屋前有个小小的、荒废的院子。
他站在一堵残破的矮墙后观察了足足十分钟,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可疑动静,这才压低帽檐,快步穿过街道,闪身进了院子,走到那扇深绿色的铁门前。
他侧耳贴在冰冷的门板上,里面一片死寂。
他深吸一口气,屈起手指,用特定的节奏轻轻敲了敲门——三长两短,是傻强告知的、与接应人联络的暗号。
里面立刻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瞬间绷紧了身体。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警惕的声音:“找谁?” 声音有些陌生。
陈豪心中微凛,但语气平静:“坤哥让我来取货。”
里面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随后,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张略显紧张、带着刀疤的脸探了出来,迅速扫了陈豪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
“进来。”刀疤脸低声道,让开了身子。
陈豪闪身而入,刀疤脸立刻将门关上反锁。
屋内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角落里一盏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空气中弥漫着烟味、药味和一丝压抑的气息。
就在陈豪快速打量环境时,里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冲了出来!
是阿力!他脸色依旧苍白,肋部明显还缠着绷带,动作有些僵硬,但那双眼睛在看到陈豪的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激动!
“大佬!!!”阿力声音嘶哑,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陈豪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让陈豪伤口一抽,“你……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他身后,四眼仔也跟了出来,眼镜片后的眼睛通红,嘴唇哆嗦着,激动得说不出话。
陈豪看着眼前两个伤痕累累却激动万分的兄弟,一路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几分。他反手用力拍了拍阿力的肩膀,又对四眼仔点点头,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个开门的刀疤脸。
阿力立刻解释道:“大佬,这是刀疤霆,坤哥安排在这边照应的兄弟。”
刀疤霆对陈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神色依旧警惕,默默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向外观察。
“你们怎么从屯门过来了?大头呢?”陈豪拉着阿力在旧沙发上坐下,立刻问道。
阿力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吹鸡那条老狐狸,靠不住!我们刚到屯门没多久,就发现附近有东星的探风仔在晃荡。吹鸡嘴上说保证我们安全,但根本不出力清场。强哥觉得不妥,怕夜长梦多,就悄悄把我们转移到这里了。大头……”他声音低沉下去,指了指楼上,“在楼上房间里,还没醒。医生说……情况稳定,但什么时候能醒,看天意。”
陈豪的心狠狠一揪。他站起身,默默走上狭窄的楼梯。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大头仔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而平稳,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陈豪站在床边,看着这个曾经咋咋呼呼、精力无限的兄弟,如今死气沉沉地躺在这里,胸腔中被压抑的怒火和仇恨如同岩浆般翻涌。龅牙明的脸,司徒浩南的狞笑,在他眼前交替闪过。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下楼。
“坤哥那边现在什么情况?”陈豪重新坐下,声音低沉。
阿力给陈豪倒了杯水,神色凝重:“坤哥火很大!东星这次太嚣张。坤哥已经摆明车马,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油麻地和旺角那边,我们的人和东星摩擦了几次,差点当街火并。O记看得紧,暂时都压着。”
四眼仔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豪哥,你跳海失踪后,东星的悬红没撤,但明面上的搜索好像松了点。不过暗流更凶了,‘老猫’那边据说又派了人过来,还有很多想搏上位的独狼在四处打听。坤哥的意思是让你彻底藏好,等他先和东星扯完皮,或者找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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