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岗的气氛,因呼延灼八千援兵的抵达而陡然凝重。
祝家庄内兵甲铿锵,战马嘶鸣,气焰一时滔天。
翌日黎明,祝氏兄弟亲率三百铁骑,蹄声如雷,直扑扈家庄。
铁骑长驱直入,杀气凛冽,惊得庄客纷纷退避,一时无人敢拦。
祝彪目光倨傲,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扈三娘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怎不见那个白面账房?三娘,你扈家庄何时成了收容来历不明之徒的善堂?”
扈三娘一步踏前,日月双刀铿然按在案上,凤目含威。
“祝彪!此乃我扈家庄内务,轮不着你在此指手画脚!”
“怎不关我事?”
祝彪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
“三娘,你莫忘了,你我之间可还有婚约!”
“未过门,便不作数!”
扈三娘声音清冷如霜,寸步不让。
此时扈太公与扈成闻讯匆匆赶来。
这扈成,生得面容白净,身形颀长,颇有几分儒雅之气。
虽身为扈家庄的少庄主,却在这独龙冈素以温吞谦和闻名。
此刻他面对这般阵仗,脸色早已煞白。
祝彪见正主齐至,不再虚与委蛇,厉声对扈三娘道:“聘礼已备,三日后便是吉日!独龙岗安危系于你我,莫再任性!”
扈成强压心头惊惧,上前欲劝:“祝世兄,此事关乎舍妹终身,是否……”
“滚开!”
祝彪不耐至极,竟一脚狠狠踹在扈成胸口!
这一脚势大力沉,扈成当即蜷缩如虾,咳出一口血沫。
扈三娘怒极,双刀瞬间出鞘:“祝彪!你欺人太甚!”
祝彪却毫无惧色,阴恻恻转向颤巍巍的扈太公。
他手腕一翻,钢刀未全出鞘,只推出三寸,以那冰冷刀面轻轻贴上老人脸颊。
声音如毒蛇吐信:“三娘!今日你若不应,我便让扈家庄…即刻办白事!”
扈太公面色惨白,扈成挣扎爬起,见父亲受胁,更不敢妄动。
厅内扈家庄客群情激愤,纷纷欲拔刀相向。
祝龙祝虎同时踏步上前,身后甲兵刀剑齐出,杀气如实质般压得众人难以喘息。
满厅激愤被凛冽兵锋硬生生逼退,静得只剩粗重呼吸。
就在这片死寂中,一直沉默的扈成忽然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呜咽。
他踉跄两步,不是走向祝彪,而是噗通一声跪倒在自己妹妹面前,十指深深抓入地面,以头抢地。
“妹妹!是为兄无能……是哥哥没用!可爹爹年事已高,受不得这等惊吓啊!为了扈家……为了爹爹……你就应了吧!哥哥求你了……求你了!”
扈三娘的目光,从父亲脸上那抹冰冷的刀光,移到兄长卑微颤抖的脊背,再扫过满厅敢怒不敢言的庄客。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此刻写满屈辱与无力。
她的手紧紧攥着日月双刀的刀柄,指节泛白。
这双能阵前擒将的手,此刻却救不了眼前任何一位至亲。
扈三娘眼中火焰一寸寸熄灭,最终化为一片死寂,声音空洞得不带一丝生气。
“……好,我嫁。”
那个嫁字出口的瞬间,她周身力气仿佛被骤然抽空,唯有倚着案上双刀,才勉强站稳。
祝彪得意收刀,亲手扶起涕泪横流的扈成,语带嘲讽。
“大舅哥这是何苦?快快请起,莫失了体面。”
临行前,他回头冷冷瞥了一眼扈三娘,像忽然是想起什么。
“对了,三娘,大婚之前,莫再让我看见你与那小白脸厮混…否则,我保证,他会死得很难看。”
扈三娘胸中恶气翻涌,厉声骂道:“滚!”
祝彪非但不怒,反而发出一阵肆意张扬的狂笑,充满了得逞的快意。
“哈哈哈!三日后,我看你还硬不硬得起来!”
出了庄门,祝龙低声道:“三弟,就这么走了?若扈家临时反悔…”
祝彪狞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反悔?求之不得!大婚之日,大哥你带人控制庄客,二哥你…”
他比了个抹喉的手势:“…趁机做了扈太公和扈成。扈三娘一介女流,没了父兄倚仗,扈家庄自然尽入我手,也省了日后诸多麻烦!”
祝彪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到时候,这匹烈马,还不是任我搓圆捏扁!”
祝龙与祝虎相视一眼,咧嘴露出森白牙齿:“还是三弟深谋远虑!就这么办!”
祝家人扬长而去,留下的是一片屈辱的死寂。
当刘备归来时,迎面便是这令人窒息的凄然。
他目光扫过庄中众人神情,心中已然明了经过,不由暗自叹息。
庄客们见他回来,眼神躲闪,满面羞愧,无人敢与他对视。
扈成见到刘备,面露挣扎,最终还是将他拉到一旁:“刘先生…庄内近日将有大事,不便留客,您…还是尽快离去吧,免得惹祸上身。”
刘备静静看着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竖耳倾听的庄客耳中。
少庄主,以亲妹终身换取一时安宁,此等委曲求全,果真能保扈家庄周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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