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进入第二十天,味县城内的气氛已紧绷到了极限。宁军持续的心理攻势与精准的军事打击,如同一把不断收紧的铁钳,让守军和百姓的神经濒临崩溃。
是夜,月黑风高。
宁军大营战鼓擂响,蓄势已久的攻势骤然加强!但这一次,主攻方向并非北门,而是东门和西门!
宁王大军对东门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冲击!巨大的攻城锤在盾车掩护下,疯狂撞击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箭矢如蝗,炮石如雨,东门瞬间化作了血肉磨坊。
与此同时,西门的攻击也陡然升级,炮车集中轰击一段城墙,企图打开缺口。喊杀声震天动地,火光将半边天都映红了。
味县城内,北门守将贺江的营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油灯如豆,映照着几张神色决绝又带着一丝不安的脸。
除了贺江,还有被爨崇道猜忌、心寒不已的蒋卓,以及早被策反的西门副将贺江等四五名中级将领。他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贺江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众人:“诸位,此刻便是决定我等生死、亦是决定满城百姓命运的时刻!信号一发,我部负责清除北门门洞内爨崇道的亲兵,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蒋将军,你部人马控制北门城墙段,压制可能反扑的‘黑云都’!”
蒋卓重重点头,脸上疤痕在灯光下更显狰狞:“放心,某家受够那昏主的鸟气!定叫他有来无回!”
贺江接口:“我已在西门安排妥当,届时制造混乱,牵制部分守军,使其不能及时增援北门。”
众人再次核对了行动细节、联络暗号以及事成后的撤退路线。每个人的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呼吸粗重。这是一场赌上身家性命的豪赌,成功则生,失败则万劫不复。营房外,夜巡的脚步声更添了几分紧张。
“时机已到!”贺江声音低沉而坚决,“宁王殿下仁德,不欲多造杀孽,然爨崇道冥顽不灵,唯有里应外合,方能速破此城,免去更多生灵涂炭。明日寅时三刻,我当值北门,以火把三举为号,开门迎王师入城!尔等各自联络可信弟兄,务必控制住门洞两侧箭楼!”
“贺将军放心!”一人应道,“我麾下数十弟兄,皆愿弃暗投明!”
另一人忧心道:“只是… … 爨崇道亲卫‘黑云都’近日巡查极严,万一… …”
贺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有万一!成,则富贵共享;败,则玉石俱焚!总好过被困死在这孤城之中!”
几乎同时,宁军中军大帐内,周景昭也收到了“澄心斋”通过箭书传来的密信。他阅罢,递给身旁的司玄与谢长歌。
“内应已备,寅时三刻,北门举火为号。”周景昭目光沉静,“狄昭。”
“末将在!”狄昭踏前一步。
“依计行事。徐破虏部为先锋,入城后直扑府衙;李光部控制各要道;狄骁骑兵随时策应;王敬部巩固城门,接应大军。切记,约束部众,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末将遵命!”
寅时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味县西城墙上,三支火把骤然举起,在空中划出约定的信号!
城外黑暗中,顿时响起低沉而有力的号角声!
“攻城!”
徐破虏一马当先,陌刀在微熹的晨光中泛着寒光,身后精锐如潮水般涌向洞开的西门!城头虽有零星的抵抗箭矢射下,但很快被内应和先登死士压制。
“破城了!夏军进城了!”
“快跑啊!”
喊杀声、惊呼声瞬间打破了黎明的寂静,整个味县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贺江率反正士兵奋力守住门洞,高喊:“降者免死!跪地不杀!” 许多早已心无战意的守军见状,纷纷丢弃兵器,跪地请降。徐破虏部迅速穿过城门,如同利剑般插向城中心爨崇道的“王府”。
“王府”之内,爨崇道被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醒。他披甲执剑冲出寝殿,面色狰狞如鬼:“怎么回事?”
“大王!不好了!贺江叛变,北门已失,夏军… …夏军杀进来了!”一名亲卫连滚带爬地来报。
爨崇道眼前一黑,险些栽倒,随即暴怒:“顶住!给本王顶住!亲卫营!随本王杀敌!”
他最精锐的“黑云都”亲卫约五百人,迅速集结,凭借王府高大的院墙和坚固的建筑,进行殊死抵抗。这些是爨氏多年培养的死士,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一时间,徐破虏的先锋竟被阻在王府外墙之下,伤亡不小。
“用火矢!烧他大门!”徐破虏见强攻受阻,立刻改变战术。火箭如雨点般射向王府朱漆大门和墙内楼阁,很快燃起大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映照着双方士兵扭曲的面容和飞溅的鲜血,战斗异常惨烈。
就在王府激战正酣之时,李光与王敬部已迅速控制了城内各主要街道和武库,并不断喊话安抚百姓,收降散兵游勇。
狄骁的骑兵在街道上纵横驰骋,清剿小股顽抗之敌。宁军入城后军纪严明,对平民秋毫无犯,迅速稳定了大部分城区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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