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雨总来得急,前一刻还是响晴的天,下一秒就乌云压顶,风裹着潮气往人骨头缝里钻。林晚星挎着半篮刚割的猪草,正往山下走,裤脚已经被露水打湿,黏在腿上,又凉又沉。她抬头望了望天,心里咯噔一下——云层黑得像浸了墨,怕是要下大雨了。
村小下午放得早,她得赶在雨落之前把猪草背回家,还要给刚放学的林朝阳热午饭。昨天母亲王秀兰特意叮嘱,朝阳最近在长个子,午饭不能凉,要是误了弟弟吃饭,又要挨骂。她攥紧了篮子把手,加快脚步往山下跑,山路被晨露泡得松软,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坡上,手里的猪草撒了好几棵,她又蹲下来急急忙忙地捡,指尖被草叶边缘割出细小的口子,渗出血珠,混着泥土,疼得她皱了皱眉。
刚捡完最后一棵猪草,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溅起泥点。林晚星吓得赶紧把篮子顶在头上挡雨,可这点遮挡根本没用,没一会儿,她的头发、衣服就全湿了,贴在身上,冷得她打哆嗦。山路更滑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生怕摔下去——这山坡虽不算陡,可底下全是碎石子,摔一跤肯定得见血。
“姐!等等我!”身后传来林朝阳的喊声,带着点娇气的抱怨,“你怎么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了!”
林晚星心里一紧,赶紧停下脚步回头看。林朝阳背着他的蓝色卡通书包,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花伞——那是上个月父亲林建国去镇上特意给他买的,伞面上印着孙悟空,撑开时像朵彩色的花。可此刻,林朝阳根本没把伞撑开,而是把伞夹在胳膊底下,任由雨点打在他的书包上,脸上满是不耐烦。
“你怎么不打伞?”林晚星跑回去,声音里带着急,“淋雨会感冒的!”
“这伞太重了,我不想拿!”林朝阳把伞往地上一扔,撅着嘴,“而且你看,书包都湿了,妈肯定会说你的!”
林晚星赶紧捡起地上的伞,伞面沾了泥,她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撑开,挡在林朝阳头顶:“我帮你打,你快跟着我走,雨越来越大了!”
伞确实不轻,林晚星得用两只手才能举稳,伞柄硌得她手心发疼。她把大半的伞都倾向林朝阳,自己的半边身子露在外面,雨点顺着头发往下淌,流进脖子里,凉得她一激灵。林朝阳跟在她身后,时不时还抱怨几句“走太慢”“伞歪了”,林晚星没敢反驳,只是咬着牙,尽量把伞撑得更稳些。
走到半山腰时,雨下得更大了,山路变成了泥路,脚下一滑就容易摔跤。林晚星正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哎呀”一声——林朝阳没踩稳,摔在了地上,蓝色的书包掉在泥里,溅满了泥点。
“朝阳!你没事吧?”林晚星赶紧转过身,把伞扔在一边,蹲下来扶他。
林朝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指着自己的膝盖:“疼!我的膝盖疼!还有我的书包,都脏了!”
林晚星赶紧去看他的膝盖,裤子上沾了泥,可没破,也没出血,应该只是摔疼了。她松了口气,刚想把他扶起来,自己却没注意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篮子里的猪草撒了一地,膝盖磕在一块碎石子上,疼得她眼前一黑,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粗布裤子破了个大洞,鲜血渗了出来,混着泥土,格外刺眼。她想站起来,可一用力,膝盖就疼得钻心,只能趴在地上,咬着嘴唇,把眼泪憋回去——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先把林朝阳扶起来,不然母亲又要怪她。
“姐,你怎么也摔了?”林朝阳的哭声小了些,看着林晚星的膝盖,有点害怕。
林晚星勉强笑了笑,声音有点发颤:“我没事,你先起来,咱们赶紧回家。”
她扶着旁边的树,慢慢站起来,刚想伸手去扶林朝阳,就听见山下传来王秀兰的喊声:“朝阳!我的乖儿子!你没事吧?”
王秀兰撑着一把旧伞,急急忙忙地往山上跑,看见坐在地上的林朝阳,赶紧跑过去把他抱起来,声音里满是心疼:“朝阳,摔哪儿了?疼不疼?妈看看!”
“妈,我膝盖疼,我的书包也脏了!”林朝阳搂着王秀兰的脖子,哭得更凶了。
王秀兰一边给林朝阳拍身上的泥,一边瞪着站在旁边的林晚星,眼神里满是怒火:“林晚星!你是怎么看你弟弟的?让你送他回家,你还让他摔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妈,不是我故意的,是山路太滑了……”林晚星赶紧解释,指了指自己的膝盖,“我也摔了,膝盖破了……”
可王秀兰根本没看她的膝盖,甚至没往她那边瞟一眼,只是抱着林朝阳,心疼地说:“我的乖儿子,都怪你姐没用,连个弟弟都看不好!走,妈带你回家,给你擦点红花油,再给你煮点红糖姜茶,别感冒了。”
说着,她抱着林朝阳就往山下走,路过林晚星身边时,还踢了一脚地上的猪草,语气里满是嫌弃:“猪草都撒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捡起来回家!要是耽误了喂猪,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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