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李之源那间靠近小厨房的暖阁,彻底成了“御用机密工坊”。
门关得紧紧的,只留来福一个人在里面打下手,还不时传出“咚咚咚”的捣砸声、“滋啦滋啦”的熬煮声,以及一股越来越浓郁、混合了草木清气、桂花甜香还有点奇异滑腻感的复杂味道。
几个守在外面的小宫女好奇地踮着脚,试图从门缝里窥探。只隐约看见自家小王爷挽着袖子,露着两截白藕似的小胳膊,正踩在小凳子上,全神贯注地指挥来福:“火!火小点!对对对……那个铜盆里的水……哎呀笨!用细纱布滤!滤三遍!要清亮亮的!”
他小小的鼻尖上沾了点可疑的紫色汁液,额角也沁出细密的汗珠,小脸因为忙碌和靠近炉火而泛着难得的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专注地盯着面前几个咕嘟冒泡的铜锅和盆盆罐罐。
来福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捣花瓣,一会儿过滤汁液,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往铜锅里滴桂花头油,热得满脸通红,衣服后背都汗湿了一片,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小祖宗,您这到底是在炼仙丹还是做酱菜啊?这味儿……怪勾人的……”
“闭嘴!干活!” 李之源头也不抬,用小银勺舀起一点锅里熬煮得粘稠、呈现出一种淡雅半透明玉色的液体,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又伸出小舌头极快地舔了一下。
一股浓郁的桂花甜香瞬间在舌尖化开,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奇特的、带着皂角清气、毫无油腻感的清爽滑润。他眼睛猛地一亮,小拳头兴奋地一挥:“成了!”
三天后的清晨,慈宁宫暖阁。
檀香袅袅,阳光透过茜纱窗,在光洁的金砖地上投下柔和的光斑。年过六旬的太后娘娘正歪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由两个手法娴熟的老嬷嬷伺候着篦头。那花白的发丝被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发根处似乎总有些让人不适的微痒,让太后的眉头无意识地微微蹙着。
“皇祖母!皇祖母!” 清脆欢快的童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风似的卷了进来。李之源像只归巢的小雀儿,一头扑进太后怀里,小脸仰着,笑得见牙不见眼,手里还献宝似的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甜白釉玉壶春瓶。
“哎哟,哀家的小心肝儿!慢着点儿!” 太后被撞了个满怀,却立刻笑开了花,伸手搂住小孙儿,满眼都是宠溺,“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跑得一头汗,当心又着凉!” 她心疼地用帕子去擦李之源额角的细汗。
“源儿给皇祖母带好东西来啦!” 李之源献宝似的把那个小玉瓶举到太后眼前。瓶塞一拔开,一股清雅馥郁、融合了桂花甜香与草木清气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殿内的檀香。
“哦?这是什么好物儿?闻着倒新鲜。” 太后被这奇特的香气吸引,凑近了些。
李之源小脸放光,声音又甜又脆:“这叫‘玉容洗发露’!是源儿在御花园里寻了最好的皂角花,加了上等桂花油,用古方熬了三天三夜才做出来的宝贝!” 他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期待,“皇祖母您试试?用了它,头皮不痒,发丝又亮又滑,还香喷喷的!保管比那些头油膏子强一百倍!”
“洗发露?” 太后被这新奇的名字逗乐了,“源儿还会做这个?莫不是哄哀家开心?”
“真的!源儿自己都试过啦!” 李之源拍着小胸脯保证,又凑到太后耳边,压低声音,小大人似的说道,“那些头油啊膏子啊,抹上去又腻又闷,还沾灰,洗起来也麻烦。这个可不一样,清清爽爽的,洗一遍就干净!皇祖母您试试嘛!要是没用,源儿给您当马骑!”
“哈哈哈……” 太后被孙儿这童言童语和认真的小模样彻底逗笑,连日来发根的不适似乎也轻了些,“好好好,哀家的小心肝儿一片孝心,哀家就试试你这‘玉容洗发露’!”
她挥挥手,示意嬷嬷们准备温水。
很快,盛着温水的金盆端了上来。李之源亲自上阵,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小心地倒出一点瓶中那玉色的粘稠液体在手心,搓了搓,顿时泛起细腻的白色泡沫,那股清雅香气更盛。然后,他踮着脚,将那带着泡沫的“洗发露”轻轻揉在太后花白的发丝上,动作虽有些笨拙,却极其认真细致。
温热的清水冲去泡沫,嬷嬷们用细软的棉巾一点点吸干水分。当太后的发丝被重新梳理通顺后,整个暖阁里的人都忍不住低低地“咦”了一声。
只见那原本有些干枯毛糙的花白发丝,此刻竟透出一种水润的光泽,根根分明,柔顺地垂落,摸上去光滑得不可思议,再没有半分滞涩感。更重要的是,发根处那股挥之不去的微痒,竟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通透,仿佛头皮都在畅快地呼吸。
“这……” 太后自己伸手摸了摸垂在肩侧的发丝,又低头嗅了嗅,一股清雅的桂花皂角香萦绕不散,清爽宜人。她脸上的惊愕迅速被巨大的惊喜取代,连声赞道:“好!好!好!哀家这头皮,从未如此舒坦过!这发丝……摸着竟像缎子似的!源儿,你这‘玉容洗发露’,真是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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