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唇轻启,嗓音如玉石相击,清越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陈……先生真是年少有为。竟能寻到如此珍品。这方橘皮黄……当真让人爱不释手。不知陈先生……是否还藏有同等级的珍宝?许氏珠宝的保险库,随时欢迎您的莅临。” 她目光灼灼,话锋间暗藏机锋,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陈云迎着她看似妩媚温柔、实则如同漩涡般隐含着巨大探究与野心的视线,嘴角弯起一丝了然又极淡的弧度。看来……沈家那条巨鲸掀起的波澜,已经将他这个藏在深海的小虾米也映射到了某些目光敏锐的捕食者眼前。
他微微颔首,笑意谦和却寸土不让,目光锐利如电穿透她眼底的薄雾:
“许总谬赞。珍宝难得,可遇不可求。手中寥寥些许微物,今日正是应谭老之请,请诸位品鉴,以觅良主。” 他把“良主”二字,咬得清晰而略重。
许灵灵桃花眼微微一眯,随即又恢复春水般的温柔,指尖轻轻敲击着田黄冻石温润如蜜蜡的表面:“真是可惜呢……” 尾音悠长,眼波流转间,已将刚才的试探悄然带过。
谭国华何等老辣!这两人眼神交汇间的丝丝锋芒、言语中似有若无的机锋暗涌,都被他捕捉眼底。他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继续介绍其余几位重量级人物:身材魁梧、声若洪钟的翡翠玉石大亨陆辰;银发银髯、气度如谪仙般的本地收藏大家白刚;大腹便便却眼神精明的国企老总杜考兵;以及肤色黝黑、浑身透着精悍与书卷奇异混合感的文物专家教授张发明。陈云前世与这些人皆有深浅不一的交集,此刻一一应对,得体周全。
此外,还有陈云初来省城便已打过交道的几位博物馆巨头——京博宫本藏、辽博赵福来、南博赖昌华、南粤博钟勇胜,以及那位眼光精准深沉的荣兴钱庄侯教授。
时间如水般流淌。
当众人放下手中最后一方印章,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惊叹、沉思与难以决断的复杂时,所有目光再次汇聚到陈云身上。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潮水涌来。
陈云坦然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神情,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果决:
“诸位前辈、老师,承蒙厚爱。印章如何,价值几何,诸位心中各有定论。”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端坐如山岳的谭国华,郑重抱拳:
“晚辈已将此事全权委托谭老谭国华先生处置!价格、交易、一切凭谭老一言而决!无需再过问我。” 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全场先是一静!
随即,几乎所有人心头都如同被投下了一块巨石!
高招!绝高的手腕!
把定价权交给谭国华——这个在岭南古玩界如定海神针、德高望重、浸淫数十载的泰山北斗!立刻堵死了所有倚老卖老、欺生压价的路!
谭老定价,谁敢质疑?谁能质疑?那不啻于自己打脸,从此在圈里还如何立足?
就连许灵灵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赞叹与慎重!这年轻的破局手段……太狠太稳!根本不给任何浑水摸鱼的机会!
谭国华浑浊老眼里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欣赏!他缓缓站起身,迎着众人灼灼的目光,声音沉如洪钟:
“好!好!承蒙小友信任!老头子今天就豁出去这张老脸!”
他目光如炬,环视全场,那份久居上位、执掌话语权的宗师气场瞬间弥漫!
“诸位!既是为珍品求主,那咱们就按老规矩!一件一件来!”
他声音陡然拔高:“先开这一方——清乾隆御用橘皮黄田黄冻石‘乾隆宸翰’印玺!”
无形的拍卖槌,已然落下!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内,谭国华如同最高法庭的裁判长!
他不疾不徐,报出一方方陈云留下的极品印章(除了那十一方帝王玺印他心照不宣地留下了几方顶级精品):
“康熙满血大红袍鸡血石‘康熙御览之宝’将军印!”
“光绪羊脂白玉螭龙钮对章!”
“清中期宫廷造办处制赤金錾花贵妃小印!”
“雍正黄铜蟠螭钮私印!”……
每一方,他都清晰点明其来历、材质巅峰之处、与存世同类精品的比对、当下国内外拍卖行情!最后才报出一个经过他精密核算、极具权威性和市场压迫力的底价!
没有虚高的叫嚣,也没有刻意的低调,每一个数字都如同板上钉钉,沉重得令人窒息!
报价一出!
便是几轮短促而无声的较量!
富有的买家们无声交流着眼神,在心中飞快地盘算!举手!点头!
无人质疑!
面对谭老掷地有声的判词,所有的“商量”、“再想想”、“压点”都成了不合时宜的笑话!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愿意挑战谭国华几十年累积的无上权威!
最终成交价几乎都略高于谭老所开底价!那是买家自觉加上的“体面钱”!场面虽无举牌竞价的热烈,却更显沉闷而真实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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