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剑坪与聂锋一战后,林弈对元炁的精细掌控又精进了一层。
那道“裂穹指”留下的极致锐意,如同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不断提醒着他力量并非只有焚尽一切的狂暴,亦可凝聚于一点,无坚不摧。
回到万象书屋,他将此番感悟说与墨衡听。
墨衡抚须沉吟片刻,道:“‘裂穹指’李忘生,其人其技,记载寥寥,只言片语间,皆称其‘意至锋锐,心无旁骛’。你能从其留痕中感受到‘凝聚’与‘穿透’之意,已是难得。”
“然切记,模仿其形易,领悟其神难。李忘生之‘锐’,源于其心无挂碍、一往无前之道心。你身负重重枷锁,家国旧恨、血脉之秘、眼前危局……欲求此极致之锐,恐非易事,强求反而易伤己身。”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借此感悟来梳理你那股炽烈之力,确是正途。欲要凝聚,先需‘容器’足够坚韧。”
“你如今经脉初愈,灵犀虽纯,却如新盆脆瓦,恐难承受极致之力反复冲刷。需得进一步淬炼体魄,稳固根基。”
“请先生指点淬体之法。”林弈虚心求教。他深知自身短板,血烙之力霸道,若无强横体魄支撑,终是空中楼阁。
墨衡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不起眼的黑色木牌,上书一个古体的“墨”字。
“沧溟城西,有一‘墨工坊’。坊主与我有些渊源,其锻体之术别具一格,或于你有益。你持此牌前去,他自会明白。”
林弈接过木牌,只觉入手沉甸甸,非金非木,隐隐有温润之感。“多谢先生。”
“去吧。锻体之苦,尤胜修心,需有磐石之志。”墨衡摆摆手,重新拿起一卷竹简,沉浸其中。
林弈收好木牌,再次离开书屋。
墨工坊位于沧溟城西一片相对嘈杂的区域,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与周围其他铁匠铺的烟火气不同。
墨工坊的门面显得异常厚重朴实,以巨大的青石垒砌,门口并无招牌,只悬挂着一柄无锋的黑色巨剑模型。
推开沉重的石门,一股热浪夹杂着奇异的金属与药草混合气息扑面而来。
坊内空间极大,炉火熊熊,不少赤膊壮汉正在捶打烧红的金属。
但更多的,却是一些奇特的装置:巨大的石碾、布满尖刺的滚轮、不断喷涌着沉重铁砂的瀑布、以及一些造型古怪、让人一看就皮肉发紧的刑具般的器械。
不少人在这些器械上咬牙坚持,汗如雨下,肌肉贲张,发出压抑的低吼。
这里不像工坊,更像一个残酷的炼狱。
一个身材不高、却异常敦实的老者,正背着手在坊内巡视,不时出声指点,声音洪亮如钟:“腰马沉下去!没吃饭吗?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如何引炁入骨?”“呼吸!呼吸跟上节奏!皮肉之苦都忍不了,谈什么易筋锻骨!”
林弈走上前,递上木牌:“老先生,晚辈林弈,受墨衡先生指引,特来请教锻体之法。”
老者接过木牌,瞥了一眼,又上下打量林弈,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见筋骨。
“墨先生介绍来的?”他声音隆隆,“细皮嫩肉的,像个读书种子,跑我这炼狱来作甚?我这儿可没有温吞水般的打坐练气。”
“晚辈深知根基浅薄,欲求淬炼体魄,能承重负,望老先生成全。”林弈不卑不亢,眼神坚定。
老者哼了一声,将木牌抛回给林弈:“叫我墨磐老头子就行。既然墨先生开了口,我便给你个机会。看到那‘千钧闸’了吗?”
他指向一处巨大的、悬吊着的黑色闸刀装置,“站到下面去,承受三次落闸之力。撑得住,老子就收下你。撑不住,骨头碎了自个儿爬出去,别死我这儿碍事。”
周围那些正在训练的壮汉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林弈的目光带着同情和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那“千钧闸”可是用来测试新锻打出的金属坯料强度的,寻常开窍境修士站下面,一闸下来就得筋断骨折。
林弈面色不变,走到那寒光闪闪的巨大闸刀之下。《灵息吐纳术》缓缓运转,灵犀感应提升到极致,仔细感知着闸刀下落可能蕴含的力量轨迹与落点。
同时,他暗暗调动起一丝血烙之力,并非用于爆发,而是游走于四肢百骸,强化着骨骼筋膜的承受力。
“准备好了?”墨磐瓮声问道,也不等林弈回答,猛地一拉旁边机关!
轰!
沉重的闸刀带着恶风,猛然坠落!速度快得惊人!
林弈瞳孔一缩,并未硬抗,而是双膝微沉,身体在闸刀及体的瞬间,顺着那股巨力向下一沉一旋,同时双臂交叉上举,以巧劲卸力!
砰!! 一声闷响!林弈脚下坚硬的石板瞬间龟裂,他整个人矮了一截,双脚陷入地面,手臂剧痛,气血翻涌,但竟真的硬生生扛住了这一闸!
“咦?”墨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卸力技巧不错,还有点横练的底子?有意思!第二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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